廖建東滿懷期望,從宓槐口中挖出了宓家寶貝的消息,又馬不停蹄地匆匆將廖家的事務交代完畢,去到了坎貝島。
“...那件寶貝世代把持在家主手中,誰也不能確定自己藏在哪裏...”宓槐吐幹淨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一切之後,並沒有得到老東家的一丁點憐憫之心。
他緩緩低下頭,望著胸口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斷斷續續地說道:“...廖建東...你不守信用...你答應過放我一條生路...不講信用...你不得好死...”
廖建東看著他,臉色淡淡道:“沒錯,我不得好死,你也同樣是。我們都是凶手,都要給他償命。”
“哈...哈...凶手?”宓槐咳著血,滿眼諷刺,“你瘋了,羅塵給你下了咒,讓你瘋了!我早就看出來了,從他死的那一天,你就瘋了!”
“對,我是瘋了,瘋子不用守信用。”
“哈,瘋子,瘋子,你不會達到目的,他的魂魄已經去了地府,一切都是你的幻想,幻想...”
“閉嘴!”廖建東惱羞成怒,再次衝他連開了兩槍,眼看著人斷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廖大跟在主子身後,一如既往不發一言。但他心裏清楚,宓槐說的沒錯,廖爺瘋了,從多年前那次葬禮過後,他的精神就開始不正常了。
難道這世間真有報應?難道,真是已故的四少爺冤魂不散,要將這廖家上下攪得不得安寧才算罷?!廖大不敢再往下想,背後總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人寒毛直立。
坎貝島,瘋長的草叢裏還能看見隱約的白骨,那是曾經冤死在宓家人手裏的島上居民,或許還摻雜著被憤怒居民燒死的宓家人。
宓宅,殘垣斷壁的廢墟中,荒草叢生。邁步進去,找到宓家家主曾經居住的院落,院子內竟然又散落著數十具人的骸骨。
手下的人過去查看了一番,回來稟報道:“廖爺,不是島上的人,他們身上還穿著青城山的道袍,死亡時間要比島上的人晚了近十年。”
青城山?廖建東眉頭一皺,管不了那許多,他現在心心念念的就是得到廖家的寶貝,複活他的幼子。
宓家家主的臥室一派被大火焚燒過的漆黑,家具床板隻剩個骨架,散落在地上,地麵的青石板卻平整光滑,不見一絲縫隙。
“把牆壁推倒,所有的石磚全部撬開。”廖建東心急如焚,開始一刻都等不了了。
“廖爺,這裏撬不開。”有人指著一處地麵,那裏的青石板無比堅硬,像是長在地上了一樣。
廖建東看了一眼,“用炮轟。”
“是。”
隨著幾聲轟響,地麵上果然出現了一個大洞,洞內是蜿蜒而下的石階,直通地底。
“廖爺,這...不若我先帶人下去?”廖大小心問道。
“不用,”廖建東淡淡道,“你們在上麵等著。”
說罷,便腳步有些急促地下了洞口,三拐兩拐,走了幾次死路。宓家曾為防備偷入者設下的陷阱,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已失去了大半作用。它們餘下的最大用處,隻會是讓廖建東心情更加煩躁罷了。
手臂被生鏽的箭矢劃破,滴滴答答的血跡掉落開來。采集自島上森林中的毒煙不至於再毒死人,也足以讓廖建東心胸煩悶。
不知拐了第幾道彎,入眼卻是昏暗的密室。廖建東打開手裏的照明工具,看到的卻是一片雜亂。地上滾落著一顆黯然無光的珠子,拳頭大,剔透圓潤,看上去有些不凡。
周圍是破碎的玉器,正中央一個麵相約六七十歲的男人躺在地上,形若幹屍,猙獰地瞪大了早已被風幹的雙眼,幹枯的手爪前伸,像是臨死之際都還在抗爭。
廖建東心裏一沉,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那預感叫囂著,讓他連彎下腰撿起地上那顆整個空間裏,唯一能稱得上特別的珠子,雙手忍不住在微微顫動。
他粗重地喘息著,艱難的從貼身口袋裏掏出一枚指骨——宓槐曾信誓旦旦保證,宓家的寶物、逝者的骸骨,能夠將逝者的魂魄從地府裏召喚回來,起死回生!
這一切不過是為了保命的胡鄒,廖建東卻將此視為唯一的希望。
或許他自己也看出來一切都是那麼的荒誕,宓槐不過是在欺騙他,但他本人不願相信,仍舊抱著這麼最後一絲希望,不願相信...
珠子圓滾滾的,躺在手心裏毫無生機,指骨依舊慘白,在人的常年把玩下形,表麵成了一種潤澤光滑的包漿,竟然生出了兩分可愛。
靜,寂靜昏暗的地下密室,晃動的光亮打在男人臉上,早已不惑之年,依舊英俊,依舊高大沉穩,渾身散發著上位者威嚴的氣息,卻不再年輕。
兩鬢間生出了幾絲華發,眼中是曆經世事的滄桑,這個在盛港一輩子說一不二的掌權者,此刻龜縮於荒島的地下,怔怔盯著手中的東西,絕望地吐了一口血,不省人事。
“...快,快將廖爺抬上去,我們馬上回盛港!”
“...廖大管家,這裏還有具屍體,兄弟們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