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三,是從亡者死去之日算起第三天,亡者的親屬前來燒紙吊唁。
張博沒有兄弟姐妹,沒有七姑八姨,因為祖上是遷居而來,曆代又是一脈單傳,隻有兒子兒媳和孫子備了祭品,來許榮的墓前祭拜。出殯的那天,如果是夫妻是不能隨孝子賢孫來林上祭拜,張博自然也沒破這個規矩,可第三天的服三,他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思念,隨孩子們來張家林裏看望亡妻。
擺好祭品,點然香,燒上紙錢,便領著兒子兒妻孫子在供桌前,行八拜大禮。
正午的時光,天氣朗晴,藍天上有幾片薄雲,是白色的,日光象銀盤烤了火光一樣亮,那樣耀眼,偶而有幾聲鳥叫傳到林間。柏樹上的幾隻蟬時斷時續的鳴叫著。
林外象蒸籠似的升騰著熱量,林間卻吹著清涼的風。一家人剛剛祭拜完,臥佛山鎮醫院的120急馳而來,開到林門前刹住車。
車門打開,從車裏下來幾個人,呂誌,齊數,王允,胡舔,還有苗兒。都是白色短袖更裝,長灰白褲,黑皮涼鞋。惟有苗兒吊帶衫,牛仔褲,白色運動鞋,高挽過的秀發放開,手裏拿著一束白百合花,看不出是鮮花還是塑料花,那平時頑皮的表情卻變成了凝重。
他們穿過牌坊,來到墓前,張博和家人退到一旁,呂誌在先,齊數、王允、胡舔他們在後,苗兒走上前去,將百合花插在墳頭上。
“我們給嫂子鞠個躬吧!”呂誌說,他們一行五人,在貢桌墳前鞠了三個躬,深深的,又低頭默哀三分鍾。
呂誌看上去臉上並沒有多少沉痛的表情,他來悼念,因為張博是他的下屬。二來他要就認識這個和自己有著同等業餘經曆的文學人物。因為張博,因為他從苗兒那裏聽到張博《閏五月的時光》,他的文學功底可謂上乘,那是苗兒在臨仙樓用手機偷錄的。
苗兒從臨仙樓回去後,反複聽誦,寫在紙上,送到呂誌的辦公桌上。
“呂院,你看我寫的詩,《閏五月的時光》。”苗兒用眼睛的餘光看著她。
“哦。”呂誌先是被詩題吸引住了反複咀嚼,即而哈哈大笑,從沒有過的大笑。
呂誌不知道這個苗兒會寫詩,而且是這類詩,詩曲別才,那得拜讀一下,接過苗兒遞過來的稿子,咦,寫的不錯,好手筆,隻是詩的格式從沒見過。但轉念一想,不對呀!沒聽說過苗兒會寫詩,《閏五月的時光》寫絕了哎。所以哈哈大笑。
“從那裏抄來的?”呂誌問苗兒,懷疑苗兒的文彩。
“沒有呀!”苗兒說了假話。
“那你說說這首詩的大概意思是什麼。”呂誌是老油子,話問到根上。
“……!”詭計多端的苗兒沒打算想懵他,呂誌確實看穿了她。
“說實話,真人麵前不要撒謊。”呂誌迫切想知道作者是誰,苗兒隻不過想在呂誌麵前提高一下張博的威信。
“好,我告訴你,是張博的。”苗兒不再隱瞞,因為瞞不住,也沒打算想瞞住他。
“什麼時候寫的。”呂誌這才罷休,信以為真,其實,事情的本意是真的。
“當然就是最近嘍,那天去修微機時討要的。”苗兒鬼著呢,隱去了一半。
“這就對了,這寫法似曾相識,張博細膩如華的筆觸,從這首詩上看,他有西方文學的潛質,又有中國文學的功底,他那深情的筆觸,象麥田裏放開的銀鐮、在開始收割。那雷閃電風,到了他手裏,就變得美麗無比。是誰向清和後的月份傾訴,他道明了那個閏五月的時的時光。那閃是美麗的分岔。那雷就象小學生吹小號發出的聲音。
這意境的寫法,有點象泰戈爾的榕樹!還象徐誌摩的再別康橋。我一定要見這個張博,聞其詩如見其人,見其人再看其詩。
當然,對於他妻子的死,沒什麼想法。隻聽說吊唁的人,排二三裏路長。雖為院長,不如小兵,呂誌沒有什麼可不可去佛山鎮中村診所,所以今天來了,來晚了,成了遲到的追悼。王允,齊數,胡舔那天夜裏被公安局抓去以後,孫理給任城旅居的王營打了電話,講明了事情的原委,動用他的關係,三天後就被放了出來,隻不過每人罰了五千元。對於王允這類人來說,這根本就不算回事,就象沒發生過。什麼。
在王允看來,剛走出拘留所,就聽到張博婦人去逝的消息,他心裏那個樂嗬,他約了胡舔,在臨仙樓擺場喝了兩瓶中都診品二號酒。
“張大哥真不易,人死了,以後誰在給他整理稿件。”王允在胡舔麵前還是有些掩飾的。
“就是,寫什麼《臥佛謠》,妻子肯定是整理稿子累的,石頭從天上掉下來都不知道,累憨了唄。”胡添臉上放著紅光,冷諷熱潮。
“可不,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什麼想法。”王允終於暴露了他的麵目。”王允眼一骨碌,又說:“許榮的死對張博打擊很大,所裏的帳你要做你細,共公衛生的錢就說上邊沒給,農合的返回就說有限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