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創會感言
短暫的一周,來自全國各地的青年作家們彙集北京,大家聽講座、看演出,相互交流……。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大家似乎還沒來得及感受生命的激情,沒來得及互道珍重,就已各奔前程。
我算是第二次參加青創會了。第一次,據說我是年齡最小的與會代表之一,當時淺薄地覺得時間上有著些許的優越感。但是這一次,感覺時間似乎滄桑了許多,望著與會的那些朝氣蓬勃的小夥子及上一屆見過的朋友們,突然覺得時光從臉上劃過的痕跡,光陰不饒人。現在,已不再被外界的一些看上去耀眼的東西所幹擾、所誘惑了。因為文學本身在心裏有了一把尺子。
仔細地觀察,一些寫作者與另一些寫作者還是有著很大的不一樣啊!這或許與他(她)們人生的經驗和心靈曆程相對應。在會上,我聽了許多作家的發言,但印象最深,至今不忘的卻是麥家那連同他倔強的手勢和自尊的頭顱的表述。盡管我並不很喜歡麥家的作品。但在會上,他智慧崩濺地表明了自己的寫作態度,任何事物都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他摒棄那種加工車間和飼料加工廠式的寫作,摒棄那種“狼”追來了式的寫作,表達了一介作家之神聖、之尊嚴與創作精神。這是那些虔誠的寫作者所向往的一種真誠的書寫,一種流淌在心靈深處,在寂寞中前行的文學之路。
很早以前,我雜亂地閱讀著自己所能夠見到的文學書籍。直到現在,我每隔一段時間都要讀一讀卡夫卡的作品。說這樣的話,會讓人覺得有什麼言外之意或讓聽者感到厭煩。但事實確是這樣,我曾因自己最信任的人離我而去,那種心靈上的孤獨、絕望、無助難以言訴,常常渴望和人交流,但卻常常即使把肚子豁開把心獻給別人,別人也不理解的那種炎涼和漠然像火紅的烙鐵一樣戳在我的心上。突然一天,我讀到了卡夫卡的《變形記》《地洞》等作品,讀著讀著,我禁不住淚流滿麵,我在心裏說:這簡直是在寫我,寫我們這些人心裏的感受。他根本沒有用什麼(表現主義、存在主義啦等等)手法和寫作技巧,這分明是在老老實實寫真實的人生。我禁不住讚歎,這個作家真的太偉大了!我開始對那些所謂的評論家所說的一些上綱上線、言不由衷的話感到好笑和滑稽。卡夫卡生前的作品大部分隻在一些民間的刊物上發出,可說憂鬱和孤獨一生。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所有作品皆被世人奉為經典,至今被評為世界最優秀的作家之一。
最近,我在讀張承誌的一些作品,望著照片上先生那棱角分明的剛毅的臉孔,突然覺得許多作家的麵孔在我的麵前變得那麼媚俗、輕佻,黯然失色。
我也讀自己身邊一些人的作品,讀張賢亮早期作品詩意的大氣磅礴;讀左側統燃亮骨頭般的精神;讀石舒清野草一樣在寂寞中的深邃。
有時候,大家認為寫作中的讚美是詩,讚美並不一定都是詩,譬如藏語中的紮西德勒被人用得太隨便了。其實,寫作中的讚美有時是為了生存、感激,為了生存得和平與安詳。如果說我們的心靈和骨頭裏都已經有了自己的文學理想和美好的夢的追求,那麼,就讓我們向著那個有難度的方向前行和最大限度地靠近,盡管路上還有許多磨難和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