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去過阿裏的人,不知道那裏是怎樣的一番景象。那年我和野狼、楊震北三個結伴去了阿裏。一到那裏,便紛紛揚揚下起了大雪。一會兒,大地一片蒼茫,雪靜靜地落著,更接近於一種皈依與空靈的境界。
不大功夫,那些汽車輪子軋出來的路麵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我們像逃犯一樣,站在路邊一麵候車一麵守望著似有心事要向我們傾訴的這個冬季。剛才我們離開那家人的時候,他們百般挽留,並為我們在火爐上準備了酥油茶。這裏的人非常誠實而不善言辭。
雪依然悄悄地落著。
我不知道阿裏到底有多聖潔有多憂傷。那時,我不知道那種境界,對我一生皈依文學和在我思想中注入的神奇力量有著多麼大的作用。總之,一想到那種場麵,人便心如止水,多大的挫折與煩惱都會平息在那個雪的寂靜與無聲的世界裏。這時候,隻有長期生存在阿裏的人才有理由獲得這寧靜的啟迪。
雪仍然像夢一樣地流淌著,輕輕地飄舞著,像身著白紗醉態的少女,翩翩柔柔地落下來。此時此刻,沒有一個行人,也沒有飛鳥。寂靜會讓你忘卻寂寞,隻有神聖起來,麵對這蒼茫的天地。
雪沒有停的意思,我們又隻好返回到剛才離開的地方,那家主人——那位六十多歲的老人站在門口等待我們歸來。他拍去我們身上的雪,把我們讓到了火爐邊,為我們準備了酥油茶。
那是十一月接近結束的時節,我們懷想此季的內地該是怎樣的一派景象。那時,我們都非常麻木,對阿裏的感情異常平淡。現在,對於一個心境浮躁的寫作者而言,阿裏實在是個值得一行的地方。許多次,我渴望重新一去阿裏。阿裏和西海固都有一種神奇的力量,但實事求是地說,阿裏的人生活得更為寧靜、祥和。
那次雪下了三天兩夜,我們覺得我們被一種聖潔埋藏了。阿裏,藏語的含義是“遙遠的地方”。每當心中喃喃念出阿裏、阿裏,便是我又一次皈依和寧靜來臨的時刻。這時,我可以拿起筆,滿臉虔誠與肅穆地向精神的世界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