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蓮生第二次下焦安山,本來凡塵諸多變遷,千帆過境之後便是物是人非,
很多世間的景象蓮生已不多記得了。
穿著草鞋深一腳淺一腳的摸下山路。
用脫凡燈照著腳印尋著山上頭望的時候突然想起來自己也曾有過這般狼狽景象。
隻是那時身邊還多一人,那人大咧咧的叼著草根子哼著怪調朗著詩。
他唱:
記當年共飲,醉畫船、搖碧罥花釵。
問蒼顏華發,煙蓑雨笠,何事重來。
看盡人情物態,冷眼隻堪咍。
那時他還是未能得道未脫凡胎的焦安山小徒孫,他不懂得他唱的詞,
隻是他生得高傲師傅極看重他,於是很多他不懂得的事情他都不問。
師傅也時常教導他,我們悟道。不是問道。
於是他從來閉緊嘴巴,憋在心裏琢磨。
他又唱:
賴有西湖在,洗我塵埃。
他唱這句的時候,隻覺得這是個奇人,那麼吊兒郎當的一個人說什麼塵埃。
眾人凡塵又何處不惹塵埃?惹了凡塵俗世了,這哪是人間的西湖之水可以洗淨的。
眾生因不善業而投生於三惡道,而因善業而感召生於三善道之果報。
在三善道中,生於天界之福報最大,修羅道次之,人間則再次之,但人間卻是最適宜修持佛法的地方。
還是好生悟道的為妙。
夜久波光山色,間淡妝濃抹,冰鑒雲開。
更潮頭千丈,江海兩崔嵬。
曉涼生、荷香撲麵,灑天邊、風□□襟懷。
誰同賞,通宵無寐,斜月低回。
過了這麼久他也不多記得很多事了,他生性淡薄,一心悟道成佛,心無旁騖,
隻是他說“誰同賞,通宵無寐,斜月低回”的時候有一種名為悲哀的感情慢慢掙紮在心底。
誰同賞?人的一生並不多陪伴,總是孤零零的來終要孤零零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