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貓著腰,小心翼翼的左右環視,一旁膚色土黃的男人臉皮抽動了一下,用目光示意他坐好。尖臉不滿意的回贈一個白眼,然後乖乖溜到窗戶邊坐下。
從晨食等到午食,整整兩個時辰了。
柴西皮沒空接見事小,餓壞肚子事大。正埋怨間,忽然聽到外麵一陣極輕的腳步,門頓時開了。
領頭姑娘一身的行頭與喪服有得一拚,她好死不死還在鬢間別了一朵小白花。跟著姑娘出去的路上,尖臉一直在打量這套裝束。他對這披麻戴孝的穿著表現的十分好奇,“我在禍水閣看到的女人都是粉白翠綠、濃妝豔抹的,你怎麼打扮成這幅樣子?”
那女人回頭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解釋說,因為她作孽太多,身上的血債下輩子也還不清,平日給那些遊魂插花戴孝,給自己積點陰德,下輩子就算投個豬狗身也能有個主人。
話剛落音,一個巨大的入口呈現在他們麵前。這入口嵌在一塊高聳的斷壁上,檀沐驚奇的合不攏嘴,若是他自己走到這兒肯定以為到了禍水閣的盡頭,打死也猜不出盡處的斜壁上另有玄機。
孝衣姑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麼。暗道裏隔一段距離便點上一支火把,一路上通暢可行,目能視物。檀沐心想,這鑿出來的洞穴空氣流通不暢,火把卻燒的這麼旺盛,古怪。
暗道的出口處齊刷刷站著兩隊黑衣人,一直陰測測的盯著他們,場麵很是懾人。檀沐繞到鬱璟的另一邊,齜牙咧嘴的驚嚇表情全被孝衣姑娘看在眼裏,她繼續往前走,“聽說過你怕死,沒想到怕到這種程度。怕也要瞞著點,你們的一舉一動我都會向樓主彙報的。”
路越走越亮堂,檀沐發現這裏隨處可見的黑衣人全都一個表情,一副……一副凶狠中帶著渾噩的模樣。鬱璟也不理他,木訥的臉上連表情都很乏味,走到黑衣人最為聚集的地方,姑娘揮了揮手,他們統一讓出一條道來,長廊裏隻有一個房間,主人是誰不言而喻。
孝衣姑娘卻指了指另一個方向,讓他們去那裏等樓主。
她說的地方其實隻是寬闊大廳的一角,用一種奇形怪狀的灰褐色粗藤條一樣的東西懸掛著隔開,營造出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檀沐想摸摸那藤條,最後被鬱璟淩厲的眼神製止了。
氣氛一時十分緊張,檀沐透過藤條看著那些滿臉肅殺的黑衣人,遲到的恐懼瞬間蜂擁而上,他的腿不受控製的抖起來,這才意識到自己處在一個血腥黑暗的殺手窩。
心裏正敲著鼓,柴西皮到了。
小皇帝覺得吧,這女人手段一流,資曆豐富,就算不是朵明日黃花,也差不多混成個半老徐娘了。是以真正的柴西皮就那麼隨意的出現在他麵前,他一時有些發蒙。
好……好漂亮啊……不對不對,檀沐搖搖頭,忍不住再次打量柴西皮,是好年輕啊!
柴西皮穿著件輕薄的紗衣,輕紗勾勒出曼妙的輪廓,若誰也不說,她走在禍水閣裏和那些嬌媚的姑娘沒有兩樣。不同的是她的眼睛,非常的妖嬈,她不看你還好,這半含春情的眸子往你身上那麼誘惑嫵媚地一瞟,魂兒都要沒了。
莫說她要十步樓,就算這人手裏握著江山,恐怕也要拱手相送。
有些女人活著,就是為了要男人寵愛的。隻是柴西皮活了這些年,什麼樣的寵愛追求她都膩味了。於是就想自己找點事情幹幹,這才有了傾注她許多心血的禍水閣,最重要的是,她早已經不需要男人,現在,她可以隨意寵愛別人,無論那個人是男是女,是正是邪。她更喜歡的是這種施舍和控製的快樂。
所以即便對殺人並不感興趣,她一樣要牢牢掌握住十步樓。每一樁業務她都親力親為,每一個殺手的忠心,她也必須親自確認。
話雖如此,從舒服的溫泉裏來這兒會見兩個投靠她的男人,柴西皮還是很不樂意的,更何況這兩個男人全都長相平平。
她隨性的倚在椅背上,一手托著額角,半闔眼睛嬌嬌地“嗯”了一聲。
孝衣姑娘收到指示,從懷裏掏出一個瓷瓶,隨手往檀沐的方向一扔,鬱璟上前接住。
“你們以後就要效忠十步樓,先服下樓主親自釀製的酒釀團子吧。”
酒釀團子!正好朕還沒有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