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向東要開車:“你這人,就不許人家是串親訪友的嗎?”
韓江仍饒有興趣地問:“你和南莊誰家是親戚朋友嗬?”
少婦重又站定:“我來找一個人,他叫朱立秋。”
郭向東楞了一下,韓江也愣了一下,然後郭向東又把車倒了回去,挨近那少婦。但不等他們說話,少婦又充滿希望地一連串地問道:“請問大哥,你們是南莊人嗎?要是的話,認不認識朱立秋?他現在怎麼樣?在家不在家?”
郭向東索性將車息了火,韓江也下車來,站到了少婦的麵前。
韓江審視著少婦,郭向東則和顏悅色:“請問你怎麼認識朱立秋?在哪兒認識的?能告訴我們嗎?”
少婦說:“整整一年了,我們在三亞認識的……”一麵說一麵從衣服的兜裏掏出一張折疊得規規矩矩的紙,打開,然後遞到郭向東手裏,讓他們看。
他們看到那紙上寫有兩個地址,一個是立秋曾經提到的他的養父母家,一個則清清楚楚寫著豐安市崇水縣大王莊鄉王家莊村南莊。
立秋除去在手術協議上以及在韓江的追訴申請書上簽過字以外,韓江和郭向東還不曾見過立秋在別處寫字,因此他們便不能肯定那就是立秋的字體。但紙條上的地址真真確確、無可置疑。
韓江覺得有必要問個清楚:“你和朱立秋究競怎麼認識的?結過婚嗎?”
少婦搖頭。
“你抱的孩子是誰的?立秋的?”
少婦搖頭。
“這就怪了。”韓江說,“你們糊裏糊塗認識,你糊裏糊塗來找他,你們又沒結婚,孩子也不是立秋的……那麼你找他幹嘛呢?”
少婦顯出為難的樣子,似乎千言萬語,一時說不出。她隻說:“求你了大哥,你們先幫我找到朱立秋,這以後的話以後再慢慢說,行不行?”
郭向東問:“你叫什麼名字?”
“彭秀娥。”
韓江問:“你是哪的人?就是三亞人嗎?我看不像,從說話上就不像。”
彭秀娥說:“我不是三亞人,往北,比你們還往北呢!”
韓江說:“有多北?內蒙?黑龍江?”
彭秀娥說:“承德那邊一個縣,說了你們也不知道,很小的一個縣。”
郭向東說:“這麼著吧,你現在跟我們走,去豐安市,到了豐安市第一人民醫院就見到朱立秋了。”
彭秀娥驚詫起來,滿臉狐疑地問:“去醫院幹什麼?朱立秋到醫院工作去了?還是他有病住院了?”
郭向東說:“所以我要告訴你,不管你和他是什兒麼關係,你們是親戚關係、朋友關係還是戀人關係,我告訴你朱立秋現在是個殘疾人。他的左腿膝蓋以下已經鋸掉,養一段時間以後正準備安假肢。”
彭秀娥站在那兒不動了,臉立刻變了顏色。她懷裏的孩子用小手撫弄著她,慢慢地,她淌下了眼淚。
“我料到了……做夢也料到了,”她喃喃地說,“怪不得他滿身是血,我追他,可怎麼也追不上,撿到他一件衣服,那衣服上也是血……還夢見他進了監獄,監獄裏也有血……”
“他不會死!”韓江賭氣說了一句,回到車裏;郭向東也回到車裏。韓江說:“我以為又是個麻煩,原來不是。”
郭向東說:“怕也不見得。我們原來認為王瓊見了立秋那樣子,她會放棄,會離開立秋,沒想到……”
韓江說:“人和人不一樣嗬。”
郭向東又探出頭去,勸道:“彭女士,回去吧,回承德老家近一些,如果在三亞有工作,就回三亞吧。”
韓江帯了些嘲諷的語氣:“車錢夠不夠?不夠給你點兒!”
“走、走,人家也怪可憐的。”郭向東重新發動了車。但車還沒有起步,隻聽彭秀娥大喊:“等一等!”
郭向東踩著油門的腳隻好又鬆開。他看著韓江:“我說不見得,你還不信。”
韓江說:“難道真又是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