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天憫人的神情,悲憤難抑的語氣,新月深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皇上您以仁孝聞名天下,枉殺人命這種事情,您一定也不能容忍吧。可克善卻讓這樣殘暴的惡行,給您的聖名抹黑了。皇上,奴才慚愧,沒有教導好弟弟,對不起死去的阿瑪,奴才請您責罰。”
“你的確該受責罰,”乾隆一直在注意著克善,見他沒什麼難過的樣子,才放下心來,向新月瞪著眼說道:“卻不是因為沒教導好弟弟。其實,朕更應該感謝你,多虧了你沒教導克兒。他他拉府上的事,是朕命克兒全權處理的,這樣的處理結果也是讓朕滿意的。唯一讓朕不滿的,就是克兒怎麼沒將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一起杖斃呢。”
“‘萬壽無疆’,就連皇後都不得使用的祝詞,到了你的嘴裏就成了能隨便說說的話。即便這樣,你也認為自己對皇室存有尊敬之意麼?這件事若非是克兒也在場,朕親自去處理的話,就不是死幾個奴才的事,整個他他拉府從主子到奴才一個都跑不了。”
“而且,熱孝之期,不傷心父母親人去世,你倒還有心情過生日,可真是端王的好掌珠呢。”乾隆輕蔑地睇了目瞪口呆跪在地上的新月一眼,繼續道:“不過這也沒什麼,你都敢趁著克兒病重的時候勾引有‘婦’之夫了,過個生日能有什麼,對不對?”
“不,我沒有!”新月下意識地向雁姬看去,口中已經辯駁道。她不明白,明明她跟努達海才剛剛表明心跡,為什麼皇上就已經知道了。而且,還當著正室雁姬的麵被揭發出來,這太突然了。對於雁姬,新月多少是有些心虛的,所以她第一時間看向她。
雁姬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毫無震驚的意思,隻是目光冰冷地俯視著新月。難道,雁姬也早就知道這件事了?新月不由回想,到底是哪裏‘露’出了馬腳。在望月小築的時候,每當克善房裏沒有旁人的時候,她和努達海才會表現親密。所以……又是克善!
新月憤怒地瞪著克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拖後‘腿’的惡毒弟弟。看到她這樣子,乾隆把克善攬到身邊,隨手將吳書來手裏的折子甩到新月跟前。那上麵記錄了新月跟努達海之間的一切,什麼時候說了什麼話,什麼時候擁抱,什麼時候親‘吻’,比她自己記得都清。
“這,這不是……”新月想說這不是真的,可乾隆等人的冷眼下卻說不出來。她幹脆豁出去了,重重叩首道:“太後,皇上,奴才這也是情不自禁啊。自從被努達海救了之後,奴才的心裏就再也放不下別人。我們本想克製著自己,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
“皇上,太後娘娘,請準許克善跟她單獨說話。”趕在這‘女’人說出更多廢話之前,克善跪下叩首請求道。他需要跟新月單獨談談,而乾隆也需要跟太後單獨談談。畢竟,處理一個格格卻不跟太後商議,這樣說不過去不說,也很容易得罪這老太太的。
太後跟乾隆對視一眼,便點頭同意,吩咐桂嬤嬤給兩人安排一個房間。克善的年紀小,乾隆有些不放心,便吩咐吳書來跟著伺候,也防著新月那‘女’人發瘋傷了克善。被帶到房間裏,新月還有些暈暈的,不知道克善跟自己有什麼可說的。
“可是當那麼‘美好’的感情發生的時候,你就一切都顧不得了。顧不得屍骨未寒的親,顧不得傷寒的幼弟,顧不得旁人的美滿家庭,更顧不得皇家宗室的體麵。”克善冷哂一聲,“隻要自己幸福了,別人怎麼樣都無所謂,反正你也隻是不小心才傷害到別人的,對不對?”
“格格的身份又怎麼樣,阿瑪的托付又能如何,哪裏比得上你跟努達海的那份真情?你是不是還想說,若能與努達海相伴,即便是為妾為婢,你也甘之如飴。你一點都不在乎名分,也不在乎努達海的兒‘女’都比你年長,你隻要有努達海就夠了,對不對?”
克善每說一句,新月就淚眼婆娑、心碎‘欲’絕地搖頭,嘴裏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難道要說,克善說的每個字都正中她的心思麼?雖然,在雁姬麵前被揭穿心事,讓新月愧疚地不敢看她。可也不由得在心裏幻想,也許……雁姬會理解她和努達海呢?
空‘蕩’‘蕩’的宮室裏,隻有克善尚顯稚嫩的聲音,“或者,你根本就不在意努達海還有個妻子。反正你貴為格格,不能屈居人下,那就隻好讓努達海的原配給你讓位了。反正,努達海說過,他的福晉是個善解人意、溫順賢淑的‘女’人,一定會‘玉’成你們的美事,是吧?”
聽了這話,新月的眼神不覺地亮了一下。克善卻又狠狠地打擊道:“可惜啊,你打錯了主意。就算是皇家,也沒有奪人夫婿的道理,更何況雁姬福晉與努達海結縭二十年,毫無逾矩之處。而且,你還不知道吧,雁姬是太後的本家侄‘女’,跟太後可比你親近多了。”
“而親王家的格格身份貴重,也沒有與人為妾的道理。即便這個格格是個寡廉鮮恥的,也不能讓她一個丟了整個宗室的顏麵。你說說,你一個品級不明的格格,憑什麼覺得皇室會讓自己的名譽為你陪葬?還真以為你是天上的月,人人都要捧著麼?”
“怎麼辦?左看右看,你和努達海都是毫無希望啊。”克善圍著新月繞了一圈,鄙夷的目光像刀子一樣,“不過,念在你現在還是端親王的‘女’兒,而我身為阿瑪的兒子,為你辦最後一件事。我方才已經求了皇上,會將你賜予努達海為妾。月牙兒,你高不高興?”
“沒錯。”乾隆扶著太後推‘門’進來,微笑著說道。他招手讓克善過來,拉住小孩兒微涼的手拍拍,又笑著向新月道:“不過,祖宗禮法不可廢。從此,你便不再是新月格格了,跟端親王也沒有任何關係,朕給你一個新的身份——辛者庫罪奴月牙兒。”
新月傻在了那裏,一邊是失去高貴的身份,一邊是能夠和天神在一起,她該怎麼選擇?她並不知道,乾隆根本就是在通知,而非要她做選擇,她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在乾隆的話出口之後,她已經背上了罪奴的身份,現在就算想反悔了都不行。
皇上一揮手,吳書來就立刻叫人將月牙兒拖出去,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時間。當然,為了不打擾到主子們,吳總管還貼心地將月牙兒的嘴堵上,省得她製造噪音。掙紮著的新月,猛然間看到了雁姬的笑容,那樣明‘豔’柔和的笑,卻嚇得新月連掙紮都忘了。
“太後娘娘有沒有生克善的氣?”克善怯怯地望著板著臉的太後,又眼巴巴地看看乾隆。將新月送給努達海,太後肯定不高興,一則她跟雁姬更親近些,怕雁姬吃虧;二則這樣處置王府格格,多少讓人覺得丟臉。現在,哄了太後開心,是重中之重。
“行了,你們三個都商量好了,哪還有哀家生氣的餘地。”太後沒好氣地捏捏克善的小臉,就這小子的鬼主意多,偏偏還長了一張可人疼的臉,讓人生不起來氣來。不過,她又憤聲道:“那兩個實在不成體統,你們可要給哀家好好收拾他們,別到時候手軟才是。”
“太後娘娘有沒有生克善的氣?”克善怯怯地望著板著臉的太後,又眼巴巴地看看乾隆。將新月送給努達海,太後肯定不高興,一則她跟雁姬更親近些,怕雁姬吃虧;二則這樣處置王府格格,多少讓人覺得丟臉。現在,哄了太後開心,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