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的那份衛生員經曆的財富(1 / 3)

練福光紅華農場(五師八團)

有人說,經曆就是財富。我深以為然。別的暫且不說,六年農場衛生員的經曆,於我無疑就是一份可貴的財富。

接受培訓

1970年,我20歲剛出頭。

那年,農墾係統改稱生產建設兵團,農場改稱團,生產隊改稱連。於是,我所在的B隊也改稱B連了。

一天,在B連蹲點的團政委親自通知我,說組織選派我當衛生員,過兩天就去團部醫院報到,接受三個月的全脫產培訓。還說,經過培訓你就是醫士,也算是子承父業了。

衛生員培訓班由團部醫院自己辦,課堂和宿舍是一間麵積約摸一百平方米的特大茅草房。

整個培訓過程,沒有測驗,沒有考試,無須擔心畢不了業,當不成衛生員。但當想到自己將要負責一個生產隊,一兩百口人家常見病的診治,就無法輕鬆起來。

首先學的是內科常見病。在還沒有什麼超聲波、CT、核磁共振等現代化診斷儀器的年代,醫生需要憑借簡單的聽筒或者叩擊術,去判斷心肺的許多病征。因此,我們第一課學的就是聽診、叩診這門非常重要而又常用的診斷技術。

叩診的技術,我在病人身上從來沒有派上用途。倒是從此以後,挑西瓜,分辨瓜的好歹,比以前有把握得多。而聽診的技術,則經常需要使用。我的得意之作,莫過於那回給大口周(同學知青)聽診了。那天,我心血來潮,對大口周說,來讓我聽聽你的心肺。想不到竟給我聽出問題來了——他背部的呼吸音比前胸的要弱,於是告訴他趕快去照照X光吧。他也信我,就去醫院檢查,檢查結果表明他患肺結核了。當然也有失手的時候,但與技術水平無關——我很知道,無論多麼需要,女青年尤其是女知青同學,是絕對不會接受我聽診的,而我也絕對不會也不敢提出這樣的要求。可有一回參加團的開荒大會戰,半夜急診,其他連隊一位女青年讓我聽診,當我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把聽筒伸進她的衣服裏麵,剛觸到文胸的邊沿就慌亂起來,以至分不清聽筒傳來的心跳聲,到底是她的還是我自己的。

學習中醫是有趣的,但學習中醫針灸就不那麼有趣了。不但說不上有趣,少點兒勇氣也不行。學習針灸要在自己的身上找穴位,自己給自己紮針,尋找針感,所謂“得氣”的感覺。曾有一次,我試驗給自己紮針,不知是紮得太準還是沒紮準,小腿肌肉強烈痙攣,竟把針給別住了,拔不出來。我慌了,忙向老師呼救。也不知道針最後是怎樣拔出來的,隻見那足有5厘米長的、細細的針體,已經被痙攣的肌肉別成之字形了!多虧它的質量還好,多虧它有足夠的柔韌,不然,要是斷在肌肉裏頭,那就糟透了!我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見習接生

經過三個月的培訓後,我回到B隊當衛生員了。準確地說,我還隻是見習生。因為B隊本來已有一位男醫生,姓林。林醫生畢業於海南醫專,醫士職稱,醫術醫德的口碑都不錯。有他在,誰會找我這個毛頭小子看病呢?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於是安分隨時,跟隨林醫生左右,白天巡查在家休息和等待治療的病號,下午在醫療室看他、學他如何診治病號。

在B隊當見習生,印象最深的當然是第一次見習接生。這樣的機會,就連在培訓時也不曾得到。我因此至今仍感激林醫生。

那天,林醫生告訴我,小魏的老婆快生了,也許就在今晚的不知什麼時候,到時會叫我,還吩咐我準備準備。

聽說將有機會見習接生,興奮、好奇、向往、忐忑在我心裏攪成一鍋粥似的。盡管明知不需要我插手,我也插不上手,但我還是抓緊時間翻閱《農村醫生手冊》裏關於接生的章節,努力記住接生的技術要領和應急處理。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萬一真的需要我幫忙,或者萬一要考考我,提問提問,表現也不能太差啊!

半夜我被林醫生叫醒,隨林醫生快步走進小魏的家——半間瓦房。首先看見的是小魏,隻見他呆立床前,手裏拿著一盞油燈,桌子上還有一盞亮著。看著我們進來,卻一聲不響。而小魏的老婆已經頭朝裏,仰麵躺在床上,叉開雙腿……接下來的記憶隨著歲月的逝去,有太多的遺失,太多的模糊,唯有剩下的這塊碎片還是那樣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