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水生火熱(3 / 3)

怡然蹲下身子,隱藏於難民之中。在她下蹲的過程中,發髻上的珠釵玉環以及身上華美的綾羅綢緞逐漸沒了光華。待她蹲下後,身上所有耀眼的東西竟都不複存在,再也看不到她的人影。而難民成了她最好的掩護。

煞抬起手臂,想要護著怡然退後,遠離魑的鎖定,卻陡然發覺,怡然竟不見了蹤影!他不禁笑了,怡然公主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或許武功她不如自己與魑,可論起計謀城府來,他與魑都是望塵莫及的,怕是唯有青麟能與之相匹敵。哪裏用得著自己來多操心?煞縱身一躍,飛身到了一旁的樹上,隨意一坐。

怡然還走不遠,殺燕驚濤用不了魑太多的時間,自己必須留下,為怡然爭取更多的時間!

“殺人不需要理由!”魑聲音平平的,一如他的眼神,沒有波瀾起伏。

“哼哼,好大的膽子!本宮乃是燕梁的儲君,閣下就不怕與我燕梁為敵嗎?”燕驚濤暗中把手中的信號發出,故意拖延時間,來等待援手。麵對魑,他發覺自己引以為傲的武功成了笑話,連施展的勇氣都沒有!實力的差距太過明顯,無需動手,他已經知曉結果是什麼!

魑臉色未變,仍是那副死人般的模樣,沒有任何屬於人該有的表情。回答燕驚濤的是一道冰冷的光華,那光華仿佛是白日裏驟然而現的黑夜,如曇花一現般瞬間消失,唯美而飄逸,讓人癡迷。

當光華消失,魔咒才被打破,讓人重新回歸現實。魑站在原地,手握緊著自己的武器,像是從沒有動過一般。

時間就仿佛是被定格了一般,燕驚濤右手放在劍柄之上,寶劍還未曾來得及拔出,臉上甚至還保留著說話時的笑容。

“短短幾日不見,你拔劍、出劍的速度越發的快了。”煞腳尖輕點,從樹上飄然而落,站在魑的對麵,笑著說道。他神情語氣看起來很是輕鬆,實則沒有半分輕視。非但沒有輕視,反而用了全副心神才抗衡,方才讓自己保持這般瀟灑自在。

魑緩緩移動雙眸,看向煞,死氣沉沉的眼眸終於有些許的波動。

“嘭!”直到此時,一縷血箭從燕驚濤咽喉噴出,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發出沉重的響聲。

魑與煞兩人對視著,都未曾移開眼眸去看燕驚濤。說得也是,對於死人,何必浪費精神去看呢?

“這燕驚濤死的還真是冤枉!他到死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死的!”對視了片刻,煞轉身走到燕驚濤的屍體旁,用腳踹了踹,戲謔地說道。“他的野心不比楚浩天小,或許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想要主宰天下,成為這天下的新主人。隻可惜……唉,”煞輕歎一聲,語帶惋惜,“出師未捷身先死啊!他為自己設想過無數的結局,恐怕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得這般窩囊吧!”

魑仿佛沒有聽到煞的話一般,沒有吭聲。他越過煞,一步一步的朝著郾城而去。

紅影閃過,煞攔住了魑的去路,含笑看著他。

“讓開!”魑被迫停住腳步,冷冷的看著煞,淡淡地說道,眼神也早已恢複了原本的死氣沉沉。

“你我都不過是聽人命令行事的屬下,何必這麼認真呢?”煞笑著說道,“反正楚浩天也沒有給你什麼時限,你就當作今天從來沒有見過怡然公主,不就成了嗎?”

聞言,魑眼底的死氣愈發的濃重起來。他何嚐不想讓怡然多開心快樂幾天?楚浩天給他下達了最後的通牒,一個月內必須把怡然送回楚宮!他了解怡然,口中說得冷酷無情,實則心比誰都要軟。在看到這麼多難民後,怡然肯定會去邊境阻止戰爭的爆發。一旦她出現在邊境,她的行蹤就再也瞞不過楚浩天的耳目。與其是其他人動手,倒不如他親自出手。這樣怡然所受到的傷害才會減少到最低。

他本想讓怡然過完這自由自在、快快樂樂的最後的一個月,可惜,世事無常啊,半點不由人!

魑仍是仿佛沒有看到煞一般,從他身旁越過。

紅影再閃,煞再次攔住了魑的去路。看著魑死人般的眼神,煞無奈的聳聳肩,說道:“不好意思,我答應了主人,要保護怡然公主。你總不能讓我失信於主人吧?所以,我不能讓你輕易就過去!”

魑拔劍、出劍一氣嗬成,快地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如果魑所麵對的是其他人,這一劍怕是足以要了對方的性命。隻可惜,他所麵對的是煞,是地宮為了製衡暗絕而存在的煞!

紅芒微閃,便聽“叮當”一聲,煞用手中通體赤紅的軟劍擋住了這致命的殺機!一紅一黑,兩柄長劍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聲響,讓人心神顫動。

似是早已料到這一劍奈何不了煞,魑臉色未變,眼神未變,手中長劍在剛剛接觸的瞬間便改變了方向,擦著煞的軟劍直朝他的要害而去。

煞臉上仍是嫵媚妖嬈的笑容,腳尖輕點,身形飄舞,如柳絮般在魑的攻擊中上下飄動,輕巧而優美的躲避過魑一次又一次的殺招!

魑與煞同樣很清楚,以他們二人的功力武功,不是一時片刻就能分出勝負來的。要想分出生死,怕是也要百招以後。煞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拖延時間,讓怡然可以有時間做出安排。而魑所欠缺的就是時間,煞拖得起,他拖不起!

一黑一紅兩道人影動作皆是快如閃電,眨眼之間,便已在半空之中交手了數十回合。

這一切說起來看似很久,實則,不過短短瞬間。待兩人落地,位置卻已對換!

魑腳尖剛沾地,便立時借力朝後飛去。

煞停在原地,手中的紅劍已被他收了回去。這一次,他並未再追趕。不是他不想追,而是他很清楚,他們兩人輕功在伯仲之間,哪怕是晚了些許,也是追不上的。魑,你愛怡然,卻又固執的要親手把怡然送到楚浩天的懷中,你當真不悔嗎?煞凝視著魑離去的背影,妖媚的眼神逐漸被深沉所取代。

煞緩緩閉上雙眸,感受著風中所傳來的淡淡的血腥,臉上的笑容溫潤如玉。若不是魑拚著受傷,讓自己不得不自救,他根本沒有離開的機會!自己那一劍,雖然沒有刺中魑的要害,但也絕非十天半個月所能痊愈的。

煞猛然張開眼眸,鳳目中閃過一抹淩厲的光彩。以犧牲自己的生命力為代價來換取武功的更上一層樓,魑,你的時間不多了!一年,最多一年,你就會全身經脈盡斷,成為不折不扣的廢人,到時,你會比死更要痛苦!

冷冷一笑,煞右手輕揮,帶起一陣塵土,蓋住了魑所留下的血跡。隨後,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個口哨。

便隻見一隻通體漆黑的大雕從空中俯衝而來,在煞的頭頂徘徊飛舞,神情像是十分欣喜。

煞笑了笑,縱身飛到它的身上,輕輕拍了拍它的頭,在它耳邊低聲說道:“老兄,我們回宮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