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浩天拿起錦帛,低頭仔細的看了起來。
傅青麟沒有阻止他,繼續說道:“她貴為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天下女人的典範與楷模,讓世人看到完美的一麵也無可厚非。隻是,你我都很清楚,世上本就沒有什麼完美的人。除非她是故意把最完美的一麵呈現在所有人麵前,而隱藏了真實的自己。越是查探,越是讓本宮心驚。皇後娘娘的一切都仿佛是被人刻意勾畫出來、故意給他人查看的一般,沒有絲毫的破綻。”傅青麟凝視著楚浩天,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楚皇陛下,恐怕怎麼也沒有想到,在自己的身邊,竟然有著這樣一位隱藏至深的人物。能夠數十年如一日,能夠讓我們的楚皇陛下都未曾起疑心,我們的這位皇後娘娘所求的又是什麼呢?”說完這句話後,傅青麟便不再看楚浩天,如來時一般退入黑暗之中,瞬間不見了蹤影。
楚浩天沒有動彈,他明白,傅青麟身為地宮之主,他想要離開,整個皇宮,沒有人能夠留下他,其中自然也包括他楚浩天在內。“高福,你怎麼看?”沉默了許久,楚浩天握緊了手中的錦帛,問道。
高福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楚浩天的臉色,暗自揣測著他此時的心情,不敢輕易開口。他深知,身為奴才,能聽,能看,卻不能言,否則,隻會是死無葬身之地。而剛剛陛下與地宮之主傅青麟的交易以及傅青麟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絕對不能說的秘密,他聽到了,也隻能當做沒有聽到。“陛下真要老奴說?”高福低眉垂首,恭敬地說道。
“說。”楚浩天沉聲說道。他明白高福的顧忌,眼角掃視了他一下,“朕沒有屏退你,便是相信你會守口如瓶。”並不是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有的時候,死人所泄露的東西要遠遠多過於活人。而活人是最容易控製的,死人卻無法被掌控。
“對於皇後娘娘,老奴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得到楚浩天的保證,高福再無顧慮,當即說道。
“哦?哪四個字?”楚浩天很好奇。
“深不可測!”高福擲地有聲的說出這四個字來!
“深不可測?”楚浩天微微皺眉,這四個字看似簡單,實則包含了無數的含義,讓他一時心亂。對於卓婉怡,他從未起過疑心。對於自己所交付的每一件事情,身為皇後的卓婉怡無不做得滴水不漏,讓自己滿意。如今再回想往事,才驚覺到,卓婉怡的可怕。讓人在不知不覺中便陷入了她所編織的故事,被其牽著鼻子走而不自覺。
“是,”高福點頭稱是,“不僅僅是心機城府深不可測,便是武功亦是如此。”
“她會武功?”楚浩天倏地站了起來,臉色鐵青,眼神淩厲而恐怖,手中的錦帛頓時化作飛灰,飄落在地上。
“是。”高福不著痕跡的微微退後一步,說道,“皇後娘娘隱藏的很好,其實,老奴也是在無意中才發現的。老奴當時心中疑慮,於是,暗暗觀察,卻再也沒能看出皇後娘娘會武的端倪。老奴還以為是年紀大了,以至於老眼昏花,看錯了,便沒再放心上。如今想來,或許當時老奴並未看錯……”
“好個皇後!好個卓婉怡!”楚浩天氣極反笑,“沒想到,朕竟是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猶不自知啊!”能夠隱藏武功,讓人無法看出,隻能說明一點,卓婉怡的武功已然達到了返璞歸真的至高境界,其功力絕對不在自己以及高福之下。否則,根本瞞不過高福的雙眼,更瞞不過自己。
高福心中一寒,恭敬地垂首以待,不敢吭聲。
“高福。”楚浩天很快便恢複了冷靜,果斷的下達命令。“你派人嚴密監視皇後,”隨即,楚浩天又改變了主意,“等等,朕的那些個暗衛恐怕是看不了皇後的,否則,也不會……朕要你親自去,密切注意皇後的一舉一動,朕倒要看看,朕的皇後究竟想要做什麼!為何要隱藏自己如斯之深!”
“是,老奴遵旨。”高福領旨。
時間,還真是奇怪的東西。開心快樂的時候,總覺得它如流水一般,在不知不覺間便從指縫中流逝而去。而疼痛難忍、情欲難熬的時候,時間卻又讓人感覺是如斯的漫長,度日如年。
怡然與煞,便是如今這般度日如年的感覺。
煞癱倒在床邊,倚靠著身後的床欄,支撐著身體,方才不至於讓自己如一灘爛泥一般狼狽不堪。衣襟敞開,露出他纖細的鎖骨,竟是說不出的迷人。他氣喘籲籲,汗流浹背,血紅的長袍早已被汗水浸濕,緊緊的貼在身上,黏黏的,讓人十分難受。
怡然與煞的姿態一般無二,她靠著另一個角落,支撐著身體,方才讓自己輕鬆一些。幾日來的情欲折磨煎熬,讓她的力氣消耗殆盡,如今的她全身酥軟無力,便是抬手都幾乎無法做到。她滿頭大汗,紗裙僅僅貼在身上,顯露出她玲瓏凹凸的曲線,配上她絕世無雙的容顏,香豔刺激,令人血脈噴張。
她身下的床褥亦是濕漉漉的,全是她呻吟掙紮時所流的汗水。寶藍色的裙擺上刺目的鮮紅早已幹枯,成了暗紅。疼痛早已不能緩和自己心底原始的欲望,神智數次幾欲沉淪,幸好靈台一點清明,讓她不至於被欲望所奴役。
怡然與煞四目相對,眼眸中滿是自嘲與無奈。他們都低估了七情媚骨散的藥力,也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若非是相護提醒,怕是早已功虧一簣了。
煞笑了笑,笑容仍是那般的妖嬈嫵媚,“我這般狼狽的模樣,若是被那幾個家夥看了去,怕是要笑掉了大牙。堂堂地宮的煞,竟會如斯大意,被燕驚濤那拙劣的下毒伎倆所害,身中媚藥……若不是我親身經曆,便是我自己也是不信的。”
怡然沒有吭聲,藥效暫時有所緩和,使得她凝聚了些許的力氣。她明白,還有最後一波,若是能撐過去,七情媚骨散便不藥而解。若是撐不過去,就隻能被欲望所奴役,成為……燕驚濤的性奴,再也沒有了自我!怡然很清楚,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她是寧願死,也不願成為任人玩弄的傀儡!“煞,你還撐得下去嗎?”怡然低聲問道,聲音細如蚊蠅,讓人幾不可聞。
也就是煞功力深厚,否則,也是聽不到的。聞言,煞傲然一笑,說道:“你都撐得下去,我又怎撐不下去?”想當初,被選中為煞,自己所經曆的那些個非人的訓練,自己不也熬了過來嗎?如今,區區的七情媚骨散,又怎能難倒自己?
哪怕是親眼看著自己的肉被人一塊一塊的割下淩遲,哪怕是被人把全身骨頭一節一節的打斷打碎,煞也能保證自己麵不改色,談笑風生。可七情媚骨散是把人內心深處最真實、最原始的欲望無限的放大,不是疼,不是痛,隻會讓你心癢難熬。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心中所壓抑的欲望。“你不曾防備於我,難道就不怕我控製不住自己而獸性大發、致使你清白不保嗎?”對於這點,煞很是好奇。
怡然嫣然一笑,明眸淡掃,“煞何時對自己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了?真到了那種時候,煞必然會選擇對自己最為有利的方法。畢竟活著,才有機會。”其他的有的,沒的又算得了什麼?煞與自己是同一種人,換做是自己,也會這麼做。
煞眼底閃過讚許之色,在這種情景之下,還能保持著冷靜,怡然公主不愧是怡然公主!
“煞,”積攢了些力氣,怡然雙手支撐,讓自己坐好,凝視著煞,說道:“如若我陷入欲望之中,迷失自我,答應我,你一定要在我醜態必露之前,殺了我!”
“難道你就這般自信,我不會在你之前便……”煞說道。
“不,”怡然微微搖頭,說道:“我知道地宮有一種秘法,一種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能使用的秘法。一旦你施展了那種秘法,你便會成為無情無欲,無愛無恨,無喜無悲,沒有七情六欲,愛恨情仇的活死人!”這也是為何,明知煞也身中媚毒,怡然卻絲毫不擔心自己的清白。
聞言,煞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他沒有料到,連地宮最隱秘的事情,怡然公主竟也是一清二楚。對於怡然公主身後的那個師父,他可是越來越好奇起來了。“既然什麼都沒有了,又怎會記得答應你的事情呢?”
怡然淡淡一笑,說道“雖說是活死人,但你卻能記得最後所承諾的事情,不是嗎?”
煞沒有否認,“難道你就不怕這樣一個逆天的存在,會給天下帶來無法挽回的災劫嗎?”
“我連自己都救不了,又怎能顧及天下?”怡然嘲諷的笑了笑,“更何況,傅大哥身為地宮的主人,自然有控製你的辦法,哪裏用得上我杞人憂天?”
“難道你甘心就這樣死去?難道你不想讓楚浩天……”
“不甘心又如何?”怡然苦笑道,她何嚐甘心?隻是,煞不是別人,是傅青麟的兄弟,最信任的人。自己虧欠傅青麟太多,怎忍心為了活命而與煞……非要選擇的話,自己寧願死,也不願再傷了傅大哥的心!師父,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沒有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師父教過我,對於任何人都萬萬不能大意,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乞丐,都有可能讓自己的計謀功敗垂成。可我明知道燕驚濤是燕梁太子,有野心,有手段,卻仍是對他小覷了,大意了。淪落到今日,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