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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我得知一個名叫林田遊子的女生自殺了。自從上次和旅人不歡而散後,我變得失魂落魄,不再對警察或學校的任何人敞開心扉。整個人鬱鬱寡歡,偶然聽到一個陌生的女孩自殺也毫無興趣。
又過了一段時日。我才發現那個名叫林田遊子的女生原來是旅人。我未免太後知後覺了,隻能笑自己太愚蠢。
我對旅人講了很惡毒的話,所以即使上、放學的時候沒碰到她,也不覺有異。反倒是見了麵隻會徒增不快,因此我並沒有特別去尋找她的身影。
關於母親的死亡,當時我因警方的調查而被卷入小小的麻煩之中,接受警方的各種審訊,又和律師商談。盡管事情和自己沒什麼關係,最後——大概是因為我未成年或被認為是正當防街,又或者因我的言行變得有些怪異而被認定喪失責任能力,總之,沒有被問罪。
警方在審訊我的那段期間,懷疑我和同一時期自殺的林田遊子的事件有關,所以拿了林田的照片問我知不知道些什麼。
那是我隔了好久才和旅人見麵。
當然對方隻是張照片,不能和我說些什麼。
……。
已經太遲了,那時我才知道旅人的死訊。
※ ※ ※
那件事比我想像的還要引起更大的騷勳,讓我無法再待在縣立香奈菱高中。自己本來就沒那麼喜歡那所學校,所以遠離此地到別處重新開始並沒有那麼難。
我的心像是結了冰,覺得非常冷。
這個世界顯然缺少真實感,連拂在臉頰上的微風都很詭異。
或許旅人的死對我的打擊太大,所以我仍舊扭曲現實,認定它是虛構的,藉此來保護自己。
……。
嘎噔。嘎噔嘎噔。
我一直站在鐵路平交道口附近,往來的行人都對我投以異樣的眼光。這個我以前一直居住的城市的車站前,攔路閘旁有鐵絲網,我的手指緊抓著它,毫不厭煩地站在那兒發愣。
就在我搬到遙遠的城市之前。
我慌忙地辦完各種文件、打包行李,印以前不太往來的親戚商量錢的事,忙了好一陣子後——總算騰出一點時間來。
然後,我來到這個地方。
林田遊子——旅人,跳進平交道自殺了。
根據他們告訴我的日期,旅人好像是在我對她說了些惡毒的話那天自殺的。
想到這裏,我的心刮起一陣強烈的沙塵暴。
構成沙塵暴的每一粒砂子,都是臭罵我的話,“你死好了”、“笨蛋”,嘲笑我自己很沒用的字眼。
我緊緊抓住生鏽的鐵絲網,直盯著通過的電車。在這個喧囂的場所聞到一股強烈的鐵鏽味,我覺得它是旅人的血跡殘留下來的味道,感覺很不舒服。
經過那麼久的時日,她自殺的痕跡當然早已被清洗得一幹二淨。
小石子和雜草,通過的電車和人們,一想到旅人死在這樣乏味的場所,就令人難過。
我好像猜得出旅人自殺的原因。
她雖然因為我的緣故被迫放慢腳步,但似乎還是常常想死。我想起她傷痕累累的手腕,想起她告訴我受到嚴重的家暴。
旅人一直都很想死。
她被我挽留了下來,反而受到更大的傷害。
我忘不了最後看到她哭泣的容顏。
我以為會有更不一樣的未來。但我完全搞錯了,把她的願望全部斬斷,讓她受到傷害而傷心地自殺。
旅人!
我呻吟地叫著她的名字。
當然她不會回應我。
“禦前江。”
我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整個人都僵住了。我把一直盯著電車和鐵軌的視線轉向就站在身旁的女生——像洋娃娃輕飄飄的頭鬆,和一對有特色的雙眼皮。
是小島。
“嗯——”
她靦腆地微笑著說:
“好久不見了。好像發生了許多事。”
小島——
我仿佛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似的感到頭暈,表情像是看到鬼一樣怯懦地問:
小島,你還活著?
“……什麼?”
小島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直盯著我瞧。
“我還活著。咦,為什麼?啊——原來如此。”
她一臉抱歉地說。
“我休學了一陣子。那時好像引起很大的騷動,感覺像是被人拋棄了。”
然後,她訝異地看了一眼緊依著鐵絲網的我。
“禦前江,你在這裏做什麼?我聽小白說你轉學了?你轉到哪個學校,可以告訴我嗎?”
你說的小白就是武藤吧!從那以授我們連一句話都沒講過——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做什麼,應該是在上學吧!
我心裏這樣想著,反問:
小島,你之前都在哪裏?
“……”
她眯起眼睛,默不作聲。不知道她是故意忽略我的問題或是有其他理由。在完全枯萎的路樹襯托下,她低下圍著圍巾的臉龐。
“嗯!”
小島吸氣、呼氣了好幾次,臉頰微紅。然後,朝著我走近幾步。一臉為難地說: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我每次談戀愛都會做一些傻事,給周圍的人帶來麻煩。”
嗯!
我含糊地點點頭,她神情認真地凝視著我。
“……那個嘛!”
感覺她扭扭捏捏的,雙手交纏在一起,眼珠朝上望著我。
“因為,這次我愛上了禦前江。”
……。
……什麼?
她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讓我頓時愣住。小島看到我這樣,漲紅了臉,搖著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