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來,對於愛情和婚姻,魏欣絕對是個典型的實用主義者。但是,我卻調侃道:“有沒有搞錯,大哥?你的物質生活還沒保障?房子,車子,連自己的公司都有了,你還缺什麼呢?”
“唉,那可都是表象啊。宏偉,做建築行業需要大筆資金,就我那倆錢,哼,說起來我都心慌……算啦,不說了,你他媽的到底來不來呀?”
我本想再勸他幾句,可馬上就要見麵還是省省吧,便戲謔道:“來,哪裏敢不來。魏總您召喚,小人鞍前馬後在所不辭”……掛斷電話,我突兀地舉著筷子,卻沒了半點胃口。仔細想來,每次與魏欣通話或見麵,不是深受刺激似的感慨萬千,就是被傻兮兮地洗腦。
要說在校時,魏欣這家夥真是一塌糊塗。可自從參加工作,他摸爬滾打步步為營,硬是闖出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據稱,他的淨資產早已高於七位數。而我呢?什麼也沒有,簡直家徒四壁、一貧如洗。媽媽去世後,爸爸下崗,然後就是靠那輛出租車維持著這個家。老爺子雖然才50出頭,卻早已是“白發三千丈,疑愁是個長”。
攀比是需要實力的。但對比,隻需要用心就行。而每次與魏欣的對比,都讓我覺得,他是展翅的大鵬,而我是井底的青蛙——甚至連隻青蛙都不算,充其量,就是隻整天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鬱悶了半天,給爸爸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要去魏欣那裏,提醒他明天去新萍家替她爸過生日,囑咐他車不用跑太晚,然後起身赴約。
我打車到達華夏酒店時,方才還好端端的天氣,已是陰雲密布。太陽藏躲在烏雲後麵,影子開始拉得老長老長。一場疾風驟雨,眼看呼之欲來,就像人生的喜怒無常。
酒店禮儀小姐領我徑直來到二樓好望閣。推開門,我看到煙霧繚繞的房間裏,擺了兩桌麻將,魏欣正陪在一桌卑躬屈膝地洗牌。
“宏偉來啦,來,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建委的秦總,這是關總,這是李總……這是我的大學同學程宏偉,現在在嘉和園林公司做銷售。”魏欣看到我,連忙站起身,將他們一股腦兒全端給我。
我連忙點頭哈腰地與之一一握手言歡。
大家再度落座,我和魏欣交替著陪秦總他們打了幾個回合的麻將。
再回首時,餐桌上已變戲法似的擺滿了各式山珍海味。酒是法國進口的原裝XO,碗筷鑲金鍍銀。那種鋪張奢侈,直令人咂舌。
酒桌上,觥籌交錯,氣氛熱烈異常。大家你敬我、我敬你地喝了一輪又一輪,喝得位高權重的秦總最後不得不下命令說,不準再喝了,再喝他要開口罵娘了。
用完餐,魏欣提議去五樓夜總會卡拉OK。秦總醉醺醺的直擺手,說,不去了,不去了,照這樣下去還不誤國誤民呀。末了,魏欣慈善家似的發給他們每人一個鼓鼓囊囊的禮品袋。這幫歪嘴和尚們當然也是裝模作樣地客套了一番,最後,大家皆大歡喜地揮手說拜拜。
方才還熱鬧非凡的宴席,一時散得就隻剩下我、魏欣以及他的女助理白小姐。魏欣喜聚不喜散,說,今天的事情定是八九不離十了,心裏高興呀,走,我們到五樓的夜總會放鬆一下。我雖喜散不喜聚,但卻執拗他不過,便和白小姐攙扶著他上了電梯。
豈知,五樓的夜總會早已人聲鼎沸。旋轉的彩燈忽明忽暗,勁爆的迪斯科舞曲震耳欲聾,看著不覺讓人熱血沸騰。魏欣要了間豪華包房,女助理白小姐落座後拿起話筒一展歌喉,唱的全是些卿卿我我的萎靡之音。魏欣要了兩個小姐前來助興,一本正經地囑咐其中一位,說不把我拿下,不給小費。然後便見他如惡狼一般摟過另一位,一邊將手伸進小姐的短裙,一邊將嘴巴雨點般的送了過去。
選派給我的這位,花枝招展,翩翩走來,毫不顧忌地坐擁在我懷裏,擠出一絲微笑,嗲嗲笑道:“大哥,怎麼玩,今晚隨你了”……盡管我年輕的身體早已蠢蠢欲動,可還是明白,這些無非都是逢場作戲罷了。假如真傻兮兮地動槍動刀,那豈不天下大亂?所以,我盡量地把持著自己,一再地告誡自己,切不可酒後亂性——堅守了這多年的童貞,豈能如此廉價的白白葬送在這泡沫一般的歡場上呢?
然後,就是沒完沒了的瘋玩狂樂,猜拳、搖骰子、做桃色遊戲,一輪又一輪,我們全然不去理會暴風雨的深夜裏,究竟發生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