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毛伢子、娟子一邊一個,扶姆媽到鐵路醫院檢查身體和看病。姆媽和娟子的親熱勁,更像母女。群山加快步伐,先去掛號聯係,身後傳來老少倆的又說又笑。姆媽這種心態和笑語歡聲,可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 。
群山突然想起在衡鐵一中上學時的情景,當時,學校在遠郊區,經常停電。學校就為學生準備了幾盞煤氣燈,將汽油灌進去,打足氣,靠汽油揮發的氣體燃燒,特別明亮,一盞可照亮一百多名學生晚自習。一旦汽油耗盡 ,熾白的燈光轉為暗黃,隨之熄滅。姆媽就像那盞汽油即將耗盡的煤氣燈,燈光已呈暗黃色,眼看行將熄滅。可是群山帶娟子回家探望,就像往燈裏加滿了汽油。打足了氣,燈光又突地熾白地明亮起來。
人在孤獨、悲痛中熬煎,生命在掙紮中維持。這時,最需要親情的溫暖和關愛,最需要生命活力的召喚和激勵。正當汪敏的生命迅速走向終點之時,兒子、完美兒媳的出現和溫暖,她早認識的同等遭遇白雪的從容韜晦、 韌性戰鬥的激勵,使她重新振奮。她找回自己生命的活力,找到自己一個新的事業,一項很有意義的工程——幼兒早期教育。生命之火、生命之光竟又明亮地燃燒了二十年。
莫道桑榆晚,微霞尚滿天。
鐵路醫院的許多醫生、護士都認得姆媽,年輕的是學生,年長的是學生家長。鐵路職工不知道局長是誰的,多的是;不知道衡鐵一小校長是誰卻不多。體檢非常仔細全麵,醫院有設備能做的檢查都做了,病情交叉而嚴重 ,醫生都開了醫院裏最好的藥,並詳細告訴了自我監護的方法。如每天定時測血糖、測血壓、心絞痛發作如何急救和呼救。相關的醫生一再告誡:像汪敏校長這樣身患幾種危及生命的疾病平時隱蔽、突然發作的病人,經常監 護、掌握病情、及時醫治顯得特別重要。“不要怕麻煩,要堅持天天自測檢查,發現異常馬上來醫院,緊急情況呼我們出診。”
看到年輕漂亮的娟子牽扶著她,熟人都問:
“汪校長,這是誰呀?”
“我兒媳,群山的愛人,回來看我,叫方娟。”姆媽不厭其煩地介紹,又轉向娟子:
“這是×醫生,經常麻煩他。”
娟子很禮貌地鞠躬,表示感謝。
這種情況,群山早料到。以前,跟姆媽走到哪個單位都這樣。認識姆媽、願意打招呼的人太多了。群山已預先買了一些喜糖放在娟子的手提包裏。
姆媽的學生、醫院年輕護士、醫生你叫我、我叫他來了一大幫看望好久未見的老校長。
“汪校長,您是苦盡甘來呀,這麼漂亮的兒媳,真是一顧傾城哪!”
“好一個玉貌花容、玉樹臨風呀!”
娟子滿臉羞紅,很有禮貌地說:
“各位大夫、姐妹,我媽身體不好,平時承蒙各位關愛、醫治,群山和我感激不盡。請各位吃點喜糖,略表寸心。”說著掏出一大把、一大把喜糖放在桌上。
“他們剛結婚回來看我,大家吃。”姆媽補充。
“大學教師,美似天仙,謙和有禮,真是汪校長的好兒媳。”每人拿一塊糖放進嘴裏。
一位漂亮風趣的護士長又拿了一粒,剝好送在自己老校長嘴裏,風趣地說:
“汪校長,這粒最甜,該您吃!”
逗得大家開心地哄笑。
姆媽握著她的手說:
“從小至今,你都很出色,‘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姆媽把自己的學生和自己的兒媳都誇獎到了。
為了讓媽高興,回到家,群山主動做飯,娟子在屋裏又跟姆媽嘮叨女人們的貼心話:
“姆媽,您說我們什麼時候要孩子好?”娟子明知故問,想讓姆媽更高興。
“當然越快越好嘍!群山都三十多了。”
“現在恩師領銜的‘三部曲’正最緊張。一年之內保證懷上,您看行不?”
“行,行!‘三部曲’可是國家之事,懷孩子是家裏的事,該讓路還得讓路。我現在心情好多了,從現在起,我要積極行動起來,增加活動、及時就醫、注意飲食、保證休息,一定把身體複原,起碼控製在一個較輕的水 平上,我有信心等我的孫兒降生,我們一起實施一個有意義的幼兒早期教育工程。”
“太好了!孩子有您的教育,我和山哥一百二十個放心。”
姆媽眉飛色舞起來:
“那天,聽了毛伢子介紹:你們在恩師率領下,新長征發現了國寶,又緊張實施‘三部曲’著述工程。相同的處境,真是很不容易,很了不起。我就在想,我該做些什麼?姆媽這一輩子一直有個未圓之夢:從孩子胎教抓 起、抓到中學畢業,為國家培養一批‘小神童’、一批尖端人才。早期教育大師們說的好:‘人類的命運操在母親手中’。當時,我擬辦一個幼兒早期教育試驗班的報告,省教委、衡海市委、濟南鐵路局都批準了。把鐵路局 一幼劃歸我領導。同意我在全衡海市小學、幼兒園中物色試驗班班主任和老師,又讓衡鐵一中與我們協作、接力、負責中學階段試驗。省教委請來山東大學教育係幼兒教育權威教授任顧問,和我們一起精心策劃,提供了一大 批世界各國早期教育的專著和文獻。我是試驗領導小組組長,鐵一幼園長、鐵一中常務副校長是副組長。
我現在就要在我孫兒身上,傾注全力,精心培育。我要證明給人們看:幼兒早期教育,是一門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