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按您的辦法。能不能快點手術？”
“現正發炎，先藥物消炎，一個星期以後，炎症消了如何？”
“我等不了那麼久，後天上午可以吧！”
“那可真是有點痛啊！受得了嗎？”
“沒什麼受不了。您就定後天上午吧。”
“依你。到時，可別怪我。”
這天作手術，本打算一人來，娟子哪依：
“我在門外等你，又不進去。對‘中醫革命成果’我保留意見嘛！”
所謂“針灸麻醉”，就是兩根30公分長的粗銀針，從肛門附近深深地紮進去。一陣鑽心的劇痛，那就比睡礁石痛多了。頭上豆大汗珠一下就冒出來，如雨滴下。群山趴在一個架子上，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助手護士很驚訝：“這個病人行，不動不哼。其他病人早……”
醫生狠狠瞪了護士一眼，把話瞪了回去。
以後，手術的每個動作，群山都清清楚楚。
醫生撬開肛門仔細檢查，隻聽她說：
“糟糕，最裏麵直腸上還有兩個，一共九個痔。”
“一起都做了，幹淨、徹底消滅之。”
“你還有心思說笑話。痛太狠了，說一聲。”醫生首先有點信心不足。打了個手勢，讓助手護士馬上準備麻藥後備。
九個痔，需每一個用手術鉗從肛門裏鉗住拔出來，再用藥繩套上，死死的結紮緊。每一個鉗、拔、紮都像尖刀割肛門，又像鐵烙烙肛門。看《三國關雲長刮骨療毒》，有人心裏還捏把汗；親自嚐一嚐，才知關公之神勇！ 大汗如雨也罷、咬破嘴唇也罷、劇痛鑽心也罷、神誌昏迷也罷，就是堅持一動不動，一聲不哼。
最裏麵兩個痔，醫生鉗住拔了五六次都拔不出來，手開始顫抖，護士勸說：
“蒙醫生，你歇一下再做，我怕病人受不了！”
護士塞了一塊消毒毛巾在群山嘴裏。
手術整整做了四個小時，中間隻休息了十五分鍾。做完手術，別說是群山，女醫生的上衣都汗了個透濕，像打了一個漂亮完勝的殲滅戰，得意忘形，說了真話：
“你是這十一例手術中，唯一一位自始至終未打麻藥，又不動不哼的病人；又是手術時間最長，病情最重，疼痛最劇的病人。其實，我中間準備了幾針麻藥，可你真給扛過來了。鐵打的好漢！我們終於勝利在一起！”
娟子進來，聽到醫生情不自禁口吐真言；又摸摸群山，全身上下衣襟濕得可擰得出汗水。不由得滿眼淚花。
細心的娟子早帶了一整套裏裏外外的衣褲，先安排群山去洗手間徹底換了。
醫生客氣中透著敬佩，抱歉地說：
“像你這麼重的病情，又剛做手術，本應該留你在這住一段院。可現在要去幹校的人太多，許多老人也要去；學生要去廣闊天地。有的做完手術，根本走不了路，病床全住滿了，隻好讓你在那邊長凳上躺幾個小時回去吧 。這幾天晚上會很痛，止痛藥給你多開點，忍不住就吃。”給了不少止痛藥物。
娟子安排群山躺下休息，自己去交費取藥。群山根本不躺下，坐在那裏等娟子取完藥，整個肛門像燃著烈火。說了聲：
“回家。”
第一夜，整個晚上沒有合眼，劇痛一陣接一陣。群山硬是堅持，一個月一片止痛片也不吃。前十天，每隔兩天去醫院檢查換藥。一個月，九個痔瘡被相當猛烈的中藥以一種特殊的毒性殺死、枯死，枯死的痔根一個一個從 肛門和直腸上完全脫落。女醫生真有點手舞足蹈，告知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