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x]
下了一場雪,我沿著河堤走著,一心一意地靜聽腳下傳來的輕微抗議。
那是雪的精靈衝破桎梏,歡快的低語。你曾這樣說,我從不曾細細品味,總以為你與我這樣一個詩人呆的久了,自然會變得神經質。
而現在,我試著體會。
沒有人告訴我,雪被人踩了其實是很開心的。他們說它被踩髒了,很不開心。隻有你會這麼說,唯有你會這樣說。你總會賦予一切事物希望與喜悅,你總不會感慨憂傷。你那麼好。
有關於你的一切,那些被忽略被不經意遺漏的細小往事。我都試著體會。
因為它們都繡著你的名字。
[Max]
那是我並不習慣擁抱你,你那麼好看,令我不由自主地退怯。
窗前明月光。你在微笑,你總喜歡笑。可是,哪有那麼多令人喜悅的傳說呢。你說是因為我,因為愛,才會讓人幸福地一直笑。你與養在深閨的女子不同,你喜歡這樣張揚地訴說。不會臉紅,不害羞。
我用結實的羊皮紙卷寫的詩,你還記著嗎。
[Max]
像伏爾加母親河一般,繞過縱深的森林,在西西伯利亞平原上一脈馳騁,又如流光一般碎成一輪彎月。在迭起的呼喚中,鑄就一匹韶華。
我們奮不顧身的愛。
[Max]
可那詞裏早就寫過,韶華不為少年留。
唯留一汀煙雨迷程,嬌嬈清絕,誰還記得何處為你係歸舟。
[Max]
你說你要嫁給他了,我無法驚訝,也無法挽留,唯有彼此沉默。
唯有隻身一人想念你時,在冬寒靜寂的深夜裏,忽然醒來。時光已驚醒了我們年少的夢,我們也早已猜透這結局。為何謎麵故事中的那個人,仍舊不願意醒來。你知道嗎,這是最簡單的一個謎了。
可為何,我仍不願醒來。
那是我們奮不顧身的愛,是我們與時光一同蜿蜒彌漫的愛,是我們為不再為少年留的愛,是一盞韶華殘夢的愛。是癡人說夢的愛。
也不過是一場癡人說夢的夢罷了。
[Max]
因為我,你才會哭。
你說你好像鱖魚,為什麼一定要回到那所謂該回去的地方。你把頭埋在我肩上,銀色的長發灑在我的衣襟。好像月光。我從未見過比它更奪目的輝煌。
你的淚水浸濕了我的衣衫,冰冷的觸感在我的肩頭敲打。
在我那癡人的夢裏,沒有你的淚水。
你的啜泣像撥子,在我心底彈奏了一曲傷春悲秋的哀鳴。是離別前奏的夜燈,孤夜裏與最後一句挽留奮戰到天明。
[Max]
可我那癡人說的夢,該如何了結。
你沒有告訴過我。
[Max]
我也想醒過來,可回憶不放過我,它伸長了觸角。將我的世界填滿。
填補成空白。
我也想撼動它,可最終分崩離析的隻有我自己。年華鑄就了一場盛世的繁盛,漂流在浮汀的沙渚上。過河尋不見嵐,嵐上尋不見花,花間尋不見蝴蝶與浮冰。如此的繁盛,尋不見一個盛開的地方。
冬天依舊冰冷,不曾了結。我的夢也已冰冷,卻也遲遲不願了結。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霜也如雨,一樣的傾斜。淚也如雨,一樣的傾盆。
為什麼你一不在,這世界就變了樣。或者這世界,原本就不美好,隻是你在,為我擋去了一切不美好。而我的眼中,就隻有美好的你。
[Max]
你是否還會想念我。
[Max]
夢見百年之後的世界,一切湮滅的世界裏,隻有你如常的美。
夢見流水的小橋上,你的笑聲依舊荷聲振震。
夢見純白的洋傘,也遮不住你如月光的發。
[Max]
燭殘雨洗千杯住,曉鏡妝成幾時風。
潑墨快馬豈能追,三千情絲斬為空。
[Max]
夢見你撐著一傘的雨水,輕吻了我的墓碑。告訴我,這一切都不必了結。
所謂伊人,宛在水中央。
是在冬以前。
二零一一年·一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