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她一收到,你的桃花運就又紅了。”排骨說。
“不,我看沒有那麼簡單。”大蝦搖搖頭說。
“你的意思是……”
“賈怡真正生氣並非單純因為乖乖的走失,而是她認為左手對於梅雅還放不下。那天左手不是把老馮和賈冰的事捅出來了麼?記得老馮的警告嗎?隻要左手一出賣他,他就去賈怡爸爸那兒報料。不管馮揚會否真的那麼做,至少在賈怡的眼中,為了梅雅,左手已經把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看得很淡了。”
“是這樣麼?”排骨轉頭問我。
我點了點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大蝦的預言一向很準,可這次卻失靈了。短信的有效期已經過去了,可是賈怡仍然沒有收到。星期五傍晚,我在去梅雅的課的路上,收發送狀態正式把那條短信鑒定為發送失敗。
“有你師姐的消息麼?”上課前我問體院的胖子。
“哪個師姐?”
“賈怡啊。”
“你發燒了?”胖子有些奇怪地摸摸我的額頭,“自己的女朋友反而來向別人打聽?”
“一句話,你有沒有她家的電話?”
“沒有。”胖子說:“怎麼了?”
“那就算了,沒什麼。”說來話長,我一時半刻難以和他說清楚。
“你這人今天真發燒了,”胖子搖頭晃腦地歎道:“莫名其妙。”
梅雅的腳已經好多了,雖然走起路來仍然稍微一瘸一跛的,可是已經不用人攙扶了。
早幾天的時候,她發短信來問乖乖的事,我把情況向她描述了一番。
下課後,她在走廊上喊住了我。
“小賈還沒有消息麼?”
“沒有。”我搖搖頭說:“這次她真的很生氣,手機也沒開過。”
“你有她家的電話嗎?”
“沒有。”
“你知道她住哪裏吧?”梅雅說。
“知道,我去過她家一次。”
“那為什麼不直接帶著乖乖去找她呢?”梅雅說:“你當麵鄭重地去向她道歉,她應該會原諒你的。”
梅雅一席話頓時提醒了我,我想了一下,說道:“那好,我星期六去她家走一趟。
“嗯,加油,”梅雅笑道:“這事我負有很大責任,希望你能把小賈找回來。”
我們說著說著已經走到了教學樓下麵,身後忽然有把聲音喊道:“阿雅,阿雅!”
暈——這是在排台灣綜藝節目麼?
回頭一看,卻見馮揚就站在我們身後,一臉欣喜的表情。
梅雅回頭看見老馮,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對我說道:“我們繼續走吧!”
我點了點頭,老馮此時大吃一驚,跑上來叫道:“阿雅,你怎麼不理我?給你打電話也不接……”
“你還有臉來見我麼?”梅雅冷冰冰地說。
老馮聽了這話愣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你不是喜歡賈冰嗎?你還是去找她吧,你來找我幹什麼?”梅雅丟下這句話,徑直往前走去了。
馮揚還站在原地,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怔了一會,抬起頭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身跑開了。
梅雅雖然腳傷未愈,但這會在前麵居然走得很快,她一直不停地走到教職工宿舍樓下,才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老師,你沒事吧?”我問道。
“沒什麼,”她搖搖頭很艱難地說:“我想自己一個人在宿舍裏靜一靜,你先回去吧。”
我說了聲好,轉身離去了。一直走到校道拐彎處回頭,還看見梅雅依舊站在原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我心中忽然感到一陣悲哀。
星期六清晨,我天還沒亮就跳下床來,把乖乖也叫了起來。那傻狗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疑惑地望著我。
打開門一看,已經十二月了,天空中灰蒙蒙的,居然罕見地下著雨。
已經秋末冬初的季節,雨雖然不大,但夾著冷風撲麵而來,街道上滿地濕濕的黃葉,有一種說不出的涼意。
我撐著傘,拉著乖乖往公交車站走去。一路上沒有碰到幾個行人,偶爾有幾個也被我們的樣子嚇呆了。大學城出現狗已經是罕見事,在這種天氣下居然有人把狗帶出來,簡直是一幅無比荒謬的圖畫。
早班車呼嘯著向市區開去。沿途車窗邊依次閃過保留村、閃過那片楊桃林,那片一望無際的田野,雖然隻是短短的十幾秒鍾,我卻像在接受著記憶漫長而嚴厲的拷問。
來到賈怡家門口的時候,不過早上七點多。雨還沒有停,乖乖一看到那扇熟悉的大門,便狂吠著要撲過去。我伸手按了按門鈴,可是過了許久,仍然沒有人出來應門。
也許賈怡還在睡覺吧,我想。可是那個女管家呢?那兩個女仆人呢?
雨一直在下,我左右張望了一下,附近全是大戶人家的別墅,找不到一處可以避雨的地方,隻能這麼撐著傘一直幹站著。到後來,雨漸漸小了,北風的吼聲卻逐漸增強,我站在風中不由得瑟瑟發抖。
等到快九點的時候,肚子不覺餓得咕咕叫,我把乖乖拉到附近的小食店去吃早餐。那傻狗這一個星期經過我的管教,已經不那麼挑食了,雖然對我拉它離開那扇門很不滿,但當我扔下兩塊肉給它的時候,它立刻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吃完早餐,我們又走回賈家門口,隻見迎麵走過來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乖乖剛見到她,忽然變得異常激動,不停地吠著。
這時候那女人也看到了乖乖,她頓時有些吃驚,也有些疑惑,停下了腳步,向我們這邊一直張望著。
我忽然心念一動,拉著乖乖走過去問道:“阿姨,請問您姓秦嗎?”
那女人聽了我的話更加訝異了,說道:“我是姓秦,你是……”
“我叫左守初,您是賈怡家的管家吧?”
“對,你認得我們家小姐嗎?”
“我是賈怡的朋友。”我指著乖乖說:“這是你們家乖乖,你認得吧?”
“認得,可是,小姐不是說它走丟了麼?怎麼會……”秦姨有些疑惑不解地說。
“上星期在大學城那邊走丟了,後來我把它找回來了。”
我鬆開狗鏈,乖乖歡叫著撲到秦姨腳邊,秦姨彎下腰來親昵地撫摸著它。
“謝謝你,”她笑著對我說:“小姐如果知道乖乖找回來了,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賈怡現在在家嗎?”我問。
“啊?她星期二已經去韓國了,你不知道嗎?”
秦姨這話仿如一聲驚雷,差點沒把我轟倒。
“去……韓國了?”
“是啊,賈總想到那邊開拓個分部,小姐忽然主動說她想過去幫忙,就這樣在星期二和老總一起過去了。”
“那……有什麼辦法聯係到她嗎?”我問。
“這個嘛……”秦姨想了一下,說道:“要找到她隻能打電話給賈總了……”
“那算了,”我趕忙說:“那麻煩您把乖乖領回去吧,賈怡如果回來的話,請您代我轉告她,就說我找她有點事。”
12月中旬的一個周末,學院組織學生會幹部去一所孤兒院慰問和義教,梅雅也是帶隊教師之一。
那所孤兒院位於廣州市郊一個偏僻的山村裏,看起來已經有許多年的曆史。隻是有好些房子似乎多年缺修,外表顯得十分破舊,房間裏也缺少一些生活必備的家具和用品。幾個長得十分瘦弱的小孩在長滿雜草的院子裏赤著腳跑來跑去。
“這幾個孩子都很聰明,按照以往我們到了年齡就會送他們入學的,可是這兩年沒辦法,經濟周轉不來。”主管孤兒院的尚女士哀歎道。
我不禁抬起頭來向不遠處的梅雅望去,她也向我這邊望過來。我知道此時她一定想起了老馮。
“孤兒院原本是一位華僑捐助建起來的,但這幾年那位華僑在海外破了產,再也無力繼續支持孤兒院的運作。go-vern-ment部門也無法給予我們太多援助,所以……”尚女士的話語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陣辛酸。
午飯後,大家都在院子裏的樹下休息。我注意到梅雅並不在場。
站起來走到大門處,果見梅雅和尚女士在那兒聊著什麼。
我剛走過去和她們打招呼,一個小孩子就跑過來叫道:“阿姨,馮揚大哥和安妮姐姐來了,還有一位不認識的姐姐。”
馮揚?安妮?
我聽到這兩個名字,不禁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梅雅也很吃驚,當然隻是因為前一個名字的緣故。
我和梅雅向尚女士道別,走到不遠處的連廊回避。
很快看到門口出現了三個人:老馮、安妮,另一個人居然是賈冰。
“老師,那個穿白色裙子,走路很造作的就是賈冰了。”我低聲說道。
“那另一個女的呢?”梅雅問道。
“她叫安妮,是我去做家教那家人的保姆。他們家和賈怡一家很熟。”
梅雅點了點頭,我接著說:“老師,那個賈冰比起你來差了幾千倍,我想這裏麵肯定有些別的原因……”
“噓-”梅雅示意我別說話,“他們似乎在討論著什麼大事似的。”
他們幾個人說話的聲音不大,我們這兒聽得不清楚,可是從神情上來看,他們似乎聊得很愉快,最後尚女士還和賈冰鄭重地握手,似乎達成了一項什麼協議。
安妮問了尚女士一句話,尚女士往我們這邊方向指了指,安妮便朝連廊這邊走來。尚女士則熱情地領著老馮和賈冰往裏麵走去了。
“安妮!”我叫道。
安妮聽到我的叫聲,吃驚地轉過頭來,叫道:“左老師,你怎麼在這裏?”
“我們今天過來義教。”我指著梅雅對她說:“這是我們學院的梅老師。”
安妮和梅雅打過招呼,我問道:“安妮,你今天過來幹什麼?”
“這是我從小長大的孤兒院啊,”安妮說:“我今天陪我哥哥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