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拖著酸脹的雙腿黯然飛返上海。盯著鎏金塔看了那麼長時間,眼睛一閉上都是那座金燦燦小塔的影子,但什麼都沒發生。
兩個多星期後,趙躍帶著一份名單來找我。偌大一張紙展開來,是一張圖表。人名和人名之間有箭頭指向,人名下麵標著時間和該人的身份,我數了數,這條鏈子一共有九節。在最後一節人名之後,還有一個指向這個人的箭頭,但那個箭頭後麵是空白的。
趙躍的臉明顯瘦了下去,把這張表畫出來,顯然很費精力。他開始向我解釋這張表。
盡管驚訝,但在趙躍開口之前,我已經大致猜到這張表的含意。列在箭頭最前端的,是我,那多;之後是趙躍;再後是那個綿紡三廠的下崗職工,他的名字叫呂學農。後麵的六個人,有著各種各樣的身份,兩個是下崗職工,一個是外貿公司職員,一個海關的公務員,一個醫院護工,最後那個,是友邦保險的保險代表,叫姚舒。
"這張表裏,除了你和我,每個人都收到四部分的東西,第一樣是寫著那多手記的黑本子;第二樣是一些封好的信封,上麵寫著人名和地址;第三樣是一封寫著他名字的信,內容是要求他把那些信和黑本子交給一個陌生人,就是那些信封上寫著人名的某一個;第四樣是錢,錢已經打入了這個人的銀行卡。交到我手上的時候,隻有三樣東西,除了給我的那封信,已經沒有其它的信要轉交。而到你手上的,就隻有那本黑本子。雖然不是每個人都願意透露自己收了多少錢,但顯然數額不等,可以確定的是,數額足以令那個人心動。這些人的收入不等,貧富不均,但有一點相同,接觸下來,這些人都比較老實守信,並且處事較小心。也就是說,整個事件背後的策劃者,並不在乎會花多少錢,而是要確保整個流程的暢通。"
我越聽越是心驚,這表示幕後的策劃者對這張表裏的每個人都調查得很清楚,這樣的情報能力,絕不是普通人或普通機構所能擁有的。我細細看這張表,從那個外貿公司職員開始,就已經不在上海,而是大連,趙躍起說這個名叫李聯的年青人因為業務上的原因,經常往返於上海和大連兩地。而到了姚舒這環,已經轉到了天津,他是大連人,每個月都會回大連一、兩次。每個人名下的時間是這個人收到信的日期,由於除了給趙躍的那封,每封信裏都明確寫著要求幾天內送達。最長的期限是姚舒和李聯,因為要傳到外地,所以給了五天期限,其它都隻給了兩天。所以從姚舒傳到趙躍,僅花了十七天。
"姚舒之前的呢?"我問,隨後就後悔了,趙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查到這樣的程度,已經是非常好的成績,怎麼能要求這麼多?
"對不起,非常感謝,之後的工作就交給我吧。"我改口道。
趙躍苦笑著說:"沒有之前了,之前的查不到。"
"查不到?"
"姚舒說,之前把信交給他的,是個叫石磊的服裝公司會計,我找到了石磊,但石磊矢口否認,重要的是,這一天,"趙躍指著姚舒名字下的那個日期,二零零一年五月十八日晚八時,隻有這個日期精確到了小時:"這一天晚上,石磊在公司加班到了晚上十點,和他一起加班的有三個同事,石磊有充份的不在場證據,但我把石磊的照片給姚舒看,姚舒和她五歲的女兒,堅持說就是這個人,時間也就是在晚上八點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