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龍飛鳳舞地在紅本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再摸出名片遞給我:"新聞晨報,趙躍。"
我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是他,那隻櫃子的前主人。
我笑了一下,還沒想好該怎麼說,他就問我:"現在《晨星報》改你跑市政條線了?"
"哦,不是,還是高一民在跑,他今天其它地方有個會分不了身,我臨時代他,真是巧。"
邊說我們邊往裏走,進了大廳,裏麵已經有人在發言了。
"等會兒結束的時候,我有些事找你。"趙躍略略壓低了聲音說。
我有些詫異,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找了個位子坐下,翻看主辦方附送的新聞稿和資料。而趙躍則和隨他一起來的攝影記者混在了一起。
半個小時不到,我就有些坐不住了。所有的發言我手上都已經有了,台上講話的人一點點地念,我早已經把材料翻了好幾遍。似乎沒什麼值得挖掘的東西。耐著性子又聽了一會兒,忽然一隻手輕輕拍了下我的肩。
我轉過頭去,趙躍彎下腰問我:"你還要聽多久。"
我會意地點了點頭,起身和他一起離開。早前我就挑了個邊緣的位置坐。所有的記者參加發布會都喜歡坐這樣的位置,早退起來比較方便。
我見隻是趙躍一個人,順口問了一下他的攝影記者。
"照拍完早回去了,你待會兒還有什麼事嗎?"
"今天沒別的采訪了。"我說,心裏猜測著他倒底要和我說什麼事。
我們走到賓館的大堂,有一圈沙發空著,趙躍坐了下來,我坐在他的對麵。
趙躍沉默著,似乎正在措詞,我則等著他開口,畢竟我和他一點都不熟。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那多?"趙躍的語調上揚。那並不是習慣性的在對話前先叫一聲別人的名字,而是在確定什麼。
我眉毛一軒,轉而笑了一下。
"對不起,我隻是有些奇怪……"趙躍抿了抿嘴:"我想我還是從頭說。"
"我離開《晨星報》大概是前年年底。那時候走的有點急,所以許多交接工作都沒做好。上次你打電話問我的那個櫃子,鑰匙就沒來得及交還給報社。"
趙躍沒有說離開《晨星報》的原因,一個人跳槽總有他自己的足夠理由,他沒把這個理由告訴我,自然是因為這和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無關。而趙躍說到那個櫃子的鑰匙還在他的手上,不由讓我一愣,這可和我原先的推測不符。
"去年一月,我收到了由一個陌生人送來的包裹。他是個下崗工人,在一天晚上敲開我家的門,把包裹給我,讓我打開看,然後就離開了。包裹裏有兩件東西,一封信,和一本黑色的本子。"
聽見"黑色的本子",我心裏一動,但我並沒有打斷趙躍,讓他繼續說下去。
"當時我有些某名其妙,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把那封寫著‘趙躍收‘的信拆開。那封信裏寫了兩則內容。一是希望我盡快把這本本子,轉交給一個名叫那多的記者,而這個記者,可能在《晨星報》工作;二是,作為我做這件事的報酬,已經在我的工行靈通卡帳戶上存入一百萬元人民幣。我以為這是個玩笑,我翻開那本本子,看見了那則《那多手記》,很不錯的故事……"趙躍眉頭卻微微有些皺起來:"是你寫的嗎,那多?我看見後麵的署名了,我想中國雖然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叫那多的應該沒幾個吧。"
我越聽越糊塗,那本《那多手記》的來曆竟然是這樣的,可雖然知道了那本黑本子的來曆,謎團卻不減反增。聽到趙躍的問話,我搖了搖頭:"不,不是我,我剛看見的時候,也很奇怪,所以才會打電話給你。倒是你,既然當時覺得是玩笑,為什麼……"
趙躍"嘿"然一笑:"我第二天查銀行卡的時候,真的發現多了一百萬。"
"誰給彙的?"我立刻問。
趙躍眼光一閃,說:"你的反應很快嘛,我直到第三天才想起來,可以到銀行去查。可是卻查不到。"
"查不到?怎麼可能?銀行都有紀錄而且有義務告訴給客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