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害怕,所以不敢,守著一寸終會消失的光陰,慢慢抹去回家的念頭,讓心成灰。
當絢麗的煙花升起落下的時候,這一個年也就過去了。
沒了鞭炮的吵鬧,滿世界的黑夜開始讓人變得安然、理智,拿得起的躍躍打電話過來跟我和小海說,G州哪裏不能呆,傳銷是騙局,會慢慢磨死人的,趕緊從哪裏離開吧,現在他已經完全從五級三晉製的理念裏驚醒,不會再過來了。
就像體育接力賽,沒人傳送,就做不下去。父母不敢叫,朋友叫的不是沒錢就是膽小不敢來,半年下來,身上錢已經花光,不好意思張口向家裏和朋友借錢的我和小海實在熬不下去要出去到外麵打工掙錢,失落的金鵬鵬也跟著我們一起離開了G州,去KM,他爸媽不想繼續耗著沒有盡頭的期望,回家去了,隻剩下一些不甘心的親戚朋友還在哪裏。
在KM呆了一個月,工作沒幹出個什麼樣來,我們三人腦袋倒是接近現實接近地氣了,就想離G州遠遠地,連它的近鄰KM也不想呆,就輾轉到了SZ。
在SZ,沒什麼化工廠,我們學化工專業的找不到對口工作,為了吃飯,沒有什麼不能幹的,就像窮的要死的乞丐,你無法要求他和你們一樣講究衛生注意形象,那都是扯淡,所以,我們就到香格裏拉大酒店做起了臨時服務員,安踏店裏做導購,超市裏做收銀員,遊戲公司做代練員,幫小賣部發傳單,到小區做保安,以及最後地質局因為過年缺人的臨時文員。
今年過年,金鵬鵬為了學駕照年二十八回去了;小海因為聽說曹雯在家不聲不響的和別人結婚了,心裏不爽,也在大年三十那天早上買車票回去了;隻剩下我,一個人,待在陌生的城市。
上學的時候,曾經想過,喜歡一座城,就一個人到哪裏去,拋開世俗的喧囂,人生的吵燥,別一輛單車,行走在輕霧漫渺的城市,賞一朵花開,嚐一杯咖啡,靜靜品味時光的美妙。
而現在,一個人呆在八樓的文印室裏,手打著電腦,看著滿街的熱鬧,心中不禁悵想,水過無痕,人生常態,花落紅塵,尚有一夜繽紛,望世態,歲月靜好,我這人生,為什麼走著、走著,就和曾經肩並肩的夥伴們走散了?
難道人生真的要將寂寞坐斷,才可以重拾喧鬧?把悲傷過盡,才可以重見歡顏?丟掉了尊嚴,才能有自尊?失去了一切,才知道有的可貴?……
想啊想啊,想多了,就想到了心中的第一道暗傷,這個傷口我從不輕易對外人吐露,除了早前小海幾個有數的知**,連對我了解最多的林笑笑也不知道,而我自己也從不敢輕易碰觸。
初戀的甘甜苦澀,我希望它能夠掩埋在我內心的最深深處,被桃花雨覆蓋,丁香包裹,不見歲月,不經流年,以為這樣,就能滄海永恒,逍遙自在,保住最美的場景,而現在,翻開記憶,我腦海裏卻清楚的浮現出了她家的地址,很想去看一看。
終究,我是一個坐不斷寂寞的人呀!
臨時文職修成正果,我沒有珍惜,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離職後,我去了東莞。
三月,沿著記憶裏的文字路線,我曾悄悄的按照以前寧曉霜給我的地址,找到了她們家。跟她以前說的一樣,還是在賣電腦。
我沒有過去,隻是裝作等車的路人,在馬路對麵,遠遠的向她們家張望了一時,她依然還是像丁香花一樣美麗漂亮,歲月的流逝在她身上一點都看不出來,身邊卻多了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和她長得很像。
猜得出,她現在應該過的很安逸,過去的人沒有理由去打擾她現有的生活,所以在東莞沒呆幾天,心中說著一萬個‘好久不見’的我就這麼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