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兒在係統空間裏接受了治療,恢複狀況良好,不過,仍然處於深度睡眠之中。
陳逸帆將湯圓兒交給哭得滿臉淚痕的方玉蘭,柔聲安撫了幾句,匆匆趕去拜見蔣文約。
蔣文約詢問了一下孩子的身體情況,直截了當地說:“就算那兩個人渣坐了牢,他們的家人依然可以報複你。孩子,是你的軟肋,堅決不能留在身邊。讓你的父母帶孩子回長陵吧。”
陳逸帆心裏一沉,辯解道:“隻有千年做賊,哪有千年防賊?孩子這麼小,要是因為這種原因和我長期分離,很有可能會產生心理問題。”
“你倒是個好父親。”蔣文約語含諷刺意味,“一個陌生女人生的孩子,也當個寶?你是喪失了生育能力,還是怎麼回事?沒了他,以後就斷子絕孫了?”
陳逸帆快速瞥了一眼麵罩寒霜的周宏遠,沉默片刻,逼視著周宏遠,問道:“如果是你的親生兒子,你也會這麼選擇嗎?”
周宏遠見陳逸帆如此在乎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孩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冷哼一聲,嘲諷道:“我有能力保護我的兒子,你有嗎?做人,還是該量力而行!”
陳逸帆隻覺胸口被名為羞恥的火焰狠狠灼傷,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他目光冷冽地盯著周宏遠,冷笑道:“我就是因為不自量力,才會有今天的下場。我一定會接受教訓,永遠不再犯如此愚蠢的錯誤!”
他向蔣文約鞠躬致意,決然離去。
周宏遠望著陳逸帆氣勢凜冽的背影,一顆心仿佛巨石墜入深海,直往下沉。
他想上前抓住陳逸帆,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想到那個孩子是陳逸帆變相背叛自己的明證,他的心頭再度湧起一股怒意。
蔣文約覺得周宏遠、陳逸帆的互動有點奇怪,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掃視。
待陳逸帆離開後,他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一下周宏遠,好奇地問:“你跟陳逸帆,怎麼回事?”
“少管閑事!”周宏遠無比暴躁,“立刻把那個孩子查清楚!”
“已經找人查了,急什麼!”
蔣文約嘀咕了一句,心生疑竇。
陳逸帆回到忽然之間變得無比憔悴的父母身邊,受到飯店經理的殷勤招待。
為了表示歉意,飯店不但沒有收今晚的晚飯錢,還贈送了一張以後用餐可以打8折的白金會員卡,同時贈送給小壽星一個泰迪熊毛絨玩具。
陳逸帆隻接受了免單優惠,其他的都沒要。
發生了如此不愉快的事,他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京城飯店消費。
回家的路上,陳奎生一直保持沉默,方玉蘭一直抱著沉睡的湯圓兒抽抽搭搭。
陳逸帆生怕母親哭壞了身體,柔聲安慰道:“別哭了!湯圓兒真的沒事,已經睡下了。”
“怪我,沒看住他,害他遭罪了。”方玉蘭自責道。
“這事說到底該怪我。”
陳逸帆將與韓學嵩、衛楠楠結仇的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萬分懊悔。
“我那次處理得不好,應該不露麵,直接打電話報警就完了。管它有沒有搞錯呢。為了救人,竟然把自己和親人給搭進去了,實在是不值得!”
“怪我,不該非要來這家飯店吃飯。”陳奎生自責道,“要是今晚在家裏慶祝,就沒這些事了。”
“他們既然盯上了我,遲早會動手。今晚躲過了,以後也得遭殃。”陳逸帆安慰道,“好了好了,都別自責了。湯圓兒能安全脫險,就是最大的幸運。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精神陪他玩嘛!媽,快別哭了。你要是把眼睛哭壞了,以後還怎麼給湯圓兒剪指甲啊?”
方玉蘭愣了愣,這才漸漸止住了哭泣。
進了家門,陳逸帆催促父母洗澡睡覺,自己抱著沉睡的湯圓兒進了主臥。
他把房間門反鎖好,用意念將湯圓兒轉移進係統空間。
在淋浴間衝澡時,他一直在琢磨如何保護湯圓兒,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的意念足夠強大,能夠遠程轉移湯圓兒,那樣的話,就算湯圓兒遇到危險,他也能在係統發出警報的一刹那,將湯圓兒轉移進係統空間,而不必像今天這樣急追猛趕,還要砸窗、打鬥。
這樣一來,還有什麼可擔憂的?
陳逸帆當即呼喚係統,詢問對方自己的這種想法是否合適。
得到肯定答複後,他又詢問該如何增強自身的意念能力。
自此,他開始了每日必備的意念修行。
在係統空間裏接受了一夜治療,湯圓兒重新變得活蹦亂跳。
方玉蘭抱著湯圓兒左親右親,心肝兒、寶貝兒的連番叫著,想到大孫子昨晚遭遇了那麼大危險,心裏一陣後怕,眼淚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奶奶沒把我的大孫子看好,奶奶錯了,對不起!”
陳奎生伸手將妻子、孫子一起摟在懷裏,低垂的眼簾下遮掩著潮濕的雙眼。
他不敢想,要是大孫子真有個三長兩短,會是什麼樣子。
“事情都過去了,別再自責了!”陳逸帆安慰道,“瞧瞧湯圓兒,不是挺好的嘛。湯圓兒,乖,讓奶奶別哭。”
湯圓兒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捂住方玉蘭流淚的雙眼,奶聲奶氣地說道:“不哭,奶奶乖!”
“好,奶奶不哭!”
方玉蘭吸著鼻子,帶著滿腔愛憐抱緊湯圓兒。
“我的大孫子哎,你是文曲星下凡哦,這麼小,就這麼聰明!這麼會說話!老陳家和老方家的祖墳都冒青煙了!”
老陳家和老方家加起來,也沒這麼好的基因。
湯圓兒如此早慧,應該是傳自周宏遠。
想到周宏遠的冷血無情,陳逸帆寧願兒子像自家人多一些,隻是一個普通的孩子。
仇豔麗、畢丹娜雙雙成功保研,還非要把陳逸帆叫出來請她倆吃畢業送行飯。
陳逸帆很是無奈,卻不得不舍命陪君子。
不過,開飯前,他事先聲明自己今晚沒時間陪兩人壓馬路,吃完飯就得走,弄得兩人咯咯直笑。
仇豔麗狼吞虎咽地吃了個飽,拍著陳逸帆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說道:“你這麼大方地請姐吃飯,姐要是不照顧你的話,就太沒良心了。姐跟你說哦,8月20號,哈佛大學有個訪問團要過來,領隊的教授是我們的校友。這人可牛了,年紀輕輕就獲獎無數,號稱世界著名華人生物學家。咱們院為了接待他,早就折騰開了。為了能跟他套近乎,弄到他的推薦信,不管是本科生、研究生還是博士生,個個擠破腦袋想加入接待隊伍。姐一向人緣好,擠進了這個隊伍。姐可以拉你過來幫忙,讓你見識見識著名生物學家的風采。怎麼樣?姐對你夠意思吧?”
“這人叫什麼名字?”
陳逸帆已經有所猜測,正需要確認。
“鄭關瑞。”仇豔麗回答。
果然是他!
換了份工作,照樣混得風生水起。看來,隻要是金子,到哪兒都會發光的。
陳逸帆暗暗感歎,婉言謝絕:“師姐,多謝你記著我。我那段時間正好有事,不能過去幫忙。你把這個寶貴機會留給別人吧。”
“什麼事能比跟著名華人生物學家套近乎重要?”仇豔麗瞪大眼,數落道,“你傻呀!要是能給他留下好印象,以後想要出國留學就方便多了。”
“我不想出國留學。”陳逸帆擺擺手,“也不想要搞什麼艱深的科學研究。我就想學點知識,方便回家種田。”
仇豔麗驚訝得幾乎把眼珠子給瞪了出來,畢丹娜也吃驚地瞪大了眼。
堂堂京大的天之驕子,竟會說出此等沒有誌氣的話,實在是匪夷所思!
陳逸帆瞧著她倆震驚的模樣,微笑道:“人各有誌罷了,至於這麼驚訝嗎?”
“至於!”仇豔麗點頭,以無比肯定的語氣說道,“你這樣的,在京大校史上,決定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我倒不想這麼獨樹一幟!”陳逸帆搖頭輕歎,“好了,不聊這個了。多謝師姐想著我。我敬你一杯!”
說著,陳逸帆舉杯站了起來,禮貌地以果汁代酒敬仇豔麗。
仇豔麗舉杯與陳逸帆碰杯,狡黠地笑道:“你多請我吃幾回飯,我以後還記著你!”
“我可是窮人,還望師姐高抬貴手饒過。”
陳逸帆裝出可憐相,引得仇豔麗哈哈大笑。
畢丹娜想到陳逸帆的誌向竟然是回家種田,猜測其家境可能真的不算好,既感意外,又覺愧疚。
說實話,她自詡眼光獨到,還真沒看出來陳逸帆是窮小子,每次見仇豔麗想要貪嘴占便宜,都沒阻止。
她對陳逸帆有好感,一直忍著沒說。
她知道垂涎陳逸帆的女生很多,沒有自信戰勝一幹“色/女”,也沒有自信hold住如此優秀的美男子。
能夠借著饞、傻、憨的閨蜜與陳逸帆保持朋友關係,隔段時間見上一麵,她就滿足了。
想到這頓飯得花掉陳逸帆三四百塊錢,她開始不安起來。
她以去洗手間為借口,起身離桌,悄悄把飯錢給結了。
拿到發票後,她雖說有點肉痛,心裏卻踏實了下來。
陳逸帆如果真的選擇回家種田,相信絕大多數女生都會選擇放棄他,到時候,她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她出自小康之家,吃喝不愁,卻也不可能大富大貴。
她覺得,跟同齡人相比,她更加勤奮、更加踏實,更能吃苦耐勞,應該能夠承受種田生活。
在最初的驚訝過後,她越想越覺得陳逸帆這種看似沒誌氣的想法,對她成功贏得美男心大有幫助,心裏不由得生出隱約的期盼來。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她隻要耐心地等下去,沒準哪天,真能苦盡甘來!
三人吃完飯,陳逸帆抬手招呼服務員買單,畢丹娜忙表示自己已經結過賬了。
陳逸帆意外地看了畢丹娜一眼,笑道:“我雖然不富裕,每年請你們吃一頓飯,還是請得起的。師姐不必這麼拘謹。說好了我請,哪能讓你掏錢。”
他從錢包裏抽出4張百元大鈔,輕輕放在畢丹娜麵前。
畢丹娜發現自己幹了蠢事,尷尬地紅了臉。
她看著眼前這4張鈔票,小聲說道:“多了。”
“沒事兒,你們留著打車吧。”陳逸帆不在意地收起了錢包。
畢丹娜推也不是,收也不是,好不為難。
仇豔麗看出畢丹娜的窘境,趕緊打圓場。
“收下吧,以後多照顧照顧小師弟就行。”
畢丹娜瞪了仇豔麗一眼,數落道:“你以後少吃點,瞧你胖的,都‘三高’了,還胡吃海塞!”
仇豔麗知道畢丹娜這是有點下不來台,傻笑著應承下來,又扯出其他話題,把這事揭過。
三人出了飯店,陳逸帆在路邊招了一輛出租車,把兩人送上車。
目送出租車離開後,他又站在路邊等了會兒,打車回家。
為了避免引起兩人不必要的聯想,他出來時沒有開車。
如今看來,他這樣做顯然是正確的。
相信這次過後,仇豔麗就不會總惦記著拉他出來吃飯占便宜了。
他倒是不在乎這點小錢,就是不愛湊這份熱鬧。
有這個工夫,他寧願多陪陪兒子。
陳逸帆已經婉言謝絕了仇豔麗的照顧,卻還是被強拉進接待團,原因就是他的英語好,可以幫忙整理英文資料。
他被一幹老師和師兄、師姐當跑腿小弟使,累得像死狗,對不顧他的個人意願偏要向院裏老師推薦自己的仇豔麗滿腹怨言。
偏偏仇豔麗沒有自知之明,還總愛在他麵前表功,雖說沒像從前那樣老要他請客吃飯,卻也隔三差五地敲他一個冰淇淋、幾根羊肉串。
對於這種一頭熱地幫倒忙的遲鈍女生,他已經不知該作何感想了,隻能自認倒黴。
陳逸帆提前一星期收到鄭關瑞發來的電子郵件,得知已經改名為鄭念凡、鄭念塵的兩個小家夥吵鬧不休地要求跟隨訪問團一起回國,目的就是探望自己,雙方爭執的最終結果是鄭關瑞妥協,心裏倍感溫暖。
他表示,自己被迫進入院裏的接待團當跑腿小弟,沒辦法抽身前往機場迎接,會吩咐父母前去接兩個小家夥回家。
他特意叮囑鄭關瑞不要向京大師生提及自己,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關注和麻煩。
8月20日這天午後,陽光熱烈,天氣炎熱,蟬鳴聲此起彼落、連成一片,聒噪得讓人心煩。
京城大學副校長、生命科學學院院長等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京城國際機場迎接哈佛大學訪問團。
就英語水平而言,仇豔麗是有資格擠進這個迎接團隊的,可惜,她的外形實在是太過挑戰一般人的審美,最終被毫不留情地刷了下去。
不止如此,她連作為接待團成員露臉的機會都沒有,隻能做幕後工作。
她眼睜睜地看著英語水平一般的譚梓琴因為外形靚麗而光榮地加入了迎接團隊,氣紅了眼,背地裏找陳逸帆抱怨。
見陳逸帆一直沒說話,仇豔麗忽然間落下淚來,委屈地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的外表有辱京大形象?”
陳逸帆對此感到很無奈,隻能勸解道:“你看看你身邊,有幾個不是俗人?俗人不都看重外表嘛。你為這種再正常不過的事憤怒、哭泣,有什麼用?你要是實在氣不過,就趕緊減肥。否則的話,以後還會發生類似的事情。要我說,你也確實應該管住嘴了,這麼胖,對身體不好。而且,以後找工作,用人單位也很有可能因為你的外表而拒絕你。這個社會就這樣,你要想獲得大家的認同,就得順應。你要真想我行我素,就要做好不被認同的心理準備!”
仇豔麗啞口無言,默默流了一會兒眼淚,悶頭做事去了。
陳逸帆不知道自己這樣說有沒有傷害到仇豔麗,沒再吭聲。
鄭關瑞率領的哈佛大學訪問團抵達京大後,受到京大校長等領導的熱烈歡迎和熱情接待,引得生命科學學院上下一片歡騰。
陳逸帆在學校苦哈哈地忙到晚上9點,被鄭念凡、鄭念塵的連環奪命call催得心焦不已,不得不將沒完沒了的瑣碎工作推給仇豔麗,提前溜了。
他一進家門,立馬被兩枚人形炮彈撞得連連倒退,直到後背抵到防盜門上方才停住。
兩年多未見,鄭念凡、鄭念塵長高了不少,體重重了不少,力氣也大了不少。
他倆一左一右掛在陳逸帆身上,你爭我搶地送上響亮的親吻,雙重的重量和擁抱力度導致陳逸帆胸悶氣短。
湯圓兒見三人疊在一起很有趣,也跑過來抱住陳逸帆,踩著爸爸的腳背想要往上爬。
方玉蘭追過來強行抱走湊熱鬧的大孫子,笑嗬嗬地數落道:“小凡、小塵難得回國,你還在學校瞎忙活什麼?多抽點時間陪陪他倆。”
“我也想啊,這不是被個總愛幫倒忙的師姐給坑了嘛。”陳逸帆無奈地歎道,“我是資格最淺的,個個都能使喚我,煩死了!”
“我跟你去學校幫忙。”鄭念凡自告奮勇。
“我也去!”鄭念塵隨即附和。
“得了吧,別添亂了。”
陳逸帆在兩人白裏透紅的臉頰上各親了一口,輕輕拍了拍他倆的後背。
“你們明天跟叔叔、阿姨出去玩,公園、遊樂場什麼的,隨便挑。記得照顧好弟弟。我爭取明天稍微早點回來。”
“湯圓兒真是你生的?”
鄭念凡這話很有歧義,不過,歪打正著地命中了真相。
“湯圓兒真的沒有媽媽嗎?多可憐啊!”鄭念塵苦著臉說道,“你要給他找後媽嗎?”
“不找。”陳逸帆應道,“他有你們和大家愛他,就足夠了。”
“我們也不要後媽!”鄭念凡皺起眉頭,控訴道,“那些女人真討厭,老纏著爸爸。安妮,我們家的保姆,說她們想當我們的後媽。”
鄭關瑞長得帥,工作能力又強,前途一片光明,就算帶著兩個拖油瓶,看來還是很受歡迎啊。
這麼久了,周宏瑤還是對父子三人不聞不問,是不是自信過頭了?
她為了報複,連累兩個兒子,未免有點自私。
陳逸帆心疼兩個孩子,快速思索了一番,提議道:“以後,你們慢慢減少和媽媽的聯係,對她冷淡一些。她哪天要是問起來,你們就說對爸爸的女朋友很滿意,覺得有這樣的後媽也挺好,想要接受她成為家庭一員。到時候,她保證會著急,會對你們更上心。等你爸媽正式辦理結婚手續,就不會有那麼多女人騷擾你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