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個時候,我認識了趙文斐,寫下了許多反映心靈真實動態的小詩。
認識趙文斐,是我一輩子最值得感恩的。是她,打開了我情感的窗戶,看見無數美麗憂傷的愛情。
那是一個剛下過雨的秋天,我讀高二。
在我排隊打飯的時候,我聽見一陣笑聲。這個聲音夢幻了我整個的高中。
我忍不住回頭,看見了一雙有著非常明顯的雙眼皮兒的大眼睛。
“哈哈。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問她。
她沒有回答我,還是衝著我笑。
我不懂她是要做什麼,隻能回報一個無辜的表情。
她好像是在盯著我的胸部在看。果然是這樣,她一邊笑,一邊伸手向我的左胸,把我的胸標取了下來。
她仿佛是得到了寶貝似的,捧在手心裏,細細觀賞。我是真不明白她為什麼對這個東西,如此好奇。現在,我仍是不明白。
“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問她。
她依舊沒有說話,隻是把手指向她的胸標。
“噢,你叫趙文文呀。”我看見她的胸標上寫著“初一﹒七班趙文斐”。
“是趙文斐,不是趙文文。那個字念斐,不念文。”她終於說話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麼天真的聲音。
“哦。”我點點頭。
從她的眼神中,我知道她很喜歡我,很想成為我的朋友。
我覺得這個女孩好像不是地球上的,是外星球上跑到我們這裏玩耍的。她遇見我,是因為我也不是一般人嗎?我當時真是這樣想的。
直到第二天,我又在老地方,看到身後的她。我確定她是真實存在的。
“你真好玩,你上高幾了?”她天真地問我。
“胸標上不是有嗎?”我嘲笑她的傻。
“可是你看上去不像是高中的。”她調皮地笑。
“哦,那像大學生不?”我也笑著問她。
“像初中的,哈哈。”她笑得陣陣芳香。
我們都看著對方的眼睛,兩個童真的心終於找到各自的伴兒。
我沒有私欲雜念,隻是想找個伴兒。她那瘦瘦的身子,大大的眼睛,讓我不得不憐愛。
到了晚上自習課前,我找到了她在的班。我委托一個小同學幫忙叫她出來。
她看見我,像是見了親人一樣,向我跑過來。
她走到了我眼前,什麼也不說,就是興奮地笑著盯著我。
“哈哈。你果然是在這個班。我還以為找不到你呢。”我淡淡地回說。
她沒有說話,隻是笑著看我。我有些不好意思。
她伸手把我的胸標摘了下來,放在手裏,邊看邊笑。
我也伸手摘下她的胸標,握在手心裏。
班裏有個聲音傳來,說要交作業了。她戀戀不舍地看著我說,她要走了。
她走進了班裏,走到門口時,還伸手跟我拜拜。
我的心走進了一片朦朧。
下了第一節晚自習,課間休息十分鍾。
一個同學走進來,告訴我,有人找我。
我心裏一無所知,不知誰會來找我這個孤僻的孩子。
我走出教室,看見走廊裏的趙文斐和她的女伴。
她伸手遞給我我的胸標,我接了過來。我才發現,我手裏不隻是一個胸標,還有一個小紙條。
我的小心髒砰砰跳個不停。她隻輕聲說,給你。天真的笑容,傻傻的眼神,讓我不能拒絕。
說完,她笑盈盈地走開,留下一地的小浪漫。
我回到教室,上第二節晚自習。我們那時的晚自習一共三節,一般前兩節都有任課老師來巡視。那天碰巧了那個老師有事,不來了。我就打開了那小小的淺藍色紙條,它隻是個信封,裏麵還包著一張紙條和一張大頭貼。
那大頭貼上是趙文斐和她的女伴。紙條的內容是這樣的:
侯英道,很高興認識你。以後,我就又多了一個朋友了。我覺得你很幽默,很好玩。遇見你,我很開心。我想讓你做我的哥哥,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以後我就叫你哥哥,好嗎?趙文斐初一﹒七班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才真正感受到被人喜歡是多麼激動的事。我開始緊張,害怕自己哪裏做的不好,讓她覺察,從而破壞我在她心中的完美形象。我擔心別人議論我時,會被她聽見。她會覺得我是一個沒有朋友的人。我小心翼翼,生怕她有一天不喜歡我了。
那時,我是那麼敏感,固執地篤定是非。
那一夜,我失眠了。不是因為煩惱,而是興奮。
我盼望著能與她見麵,又害怕見她時我因失眠麵容憔悴而影響形象。矛盾中,糾結中。
然而,清晨的陽光終究還是照在了我臉上。鏡子裏的我精神還是很好,臉上也沒有起痘痘。
我在確定了自己的形象還是小清新後,大膽地走在校園的路上。我可以瀟灑地跟每個人打招呼,如果他們是我認識的人的話。
走在路上,我偷偷地笑著,看到的一切都是那麼美麗。甚至我感到路邊草叢裏的一顆野草都有那麼多的故事要與我分享。
我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與她見麵的想像上。我幻想著,我能開著一輛奔馳車,穿著西裝革履,走進她的視線。
她會驚喜地看著我,感歎人生冷暖苦甜。
也不過是想像罷了。但一想到這個,我就內心湧動,充滿無限生機活力。那種感覺是隻有在青春期才會有的。
人生的時光總是會有感動。這種感動會持續一輩子,尤其是對有些人的記憶。多年以後,我漸漸淡忘了許多故人,但趙文斐這個名字卻紮根在我心田,就像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吃完晚飯,我就跑到了她教室門外。我請一個小同學幫忙把她叫出來,那個同學說她去廁所了。我就在那裏等著。我真害怕老師會從這裏經過,問我站在這裏做什麼。幸好,老師沒來。一會兒,趙文斐就從廁所裏走了出來。
看見我,她還是很興奮。她跑到我身邊,像是我的親妹妹。
我沒有說話,把信遞給她,衝她笑一笑,就走了。
我寫的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趙文斐,我很高興遇見你。我喜歡寫字,不想長大。我覺得你也很好玩。我覺得自己不是做哥哥的料。今天下了第二節晚自習後,我在初中部與高中部間的二樓走廊等你好嗎?不見不散。高二﹒二班侯英道
送完信,我回到教室準備上晚自習。這時,這時,我哪兒還有心思上課呀。我的心早就跑到了對麵樓上的趙文斐妹妹那裏去了。等會兒,我見到她該說什麼啊。我能親她一下嗎?哎呀,算了。見到她後,再說吧。隻要兩個人彼此有好感,那對方做什麼也不會讓對方感到厭煩。因為她的眼中,我會是一個完美的人,連缺點也不叫缺點,叫個性。
下課的鈴聲終於響起,我興衝衝趕到我們約定的地點。
我到了那裏。沒過十秒鍾,她從對麵的樓梯走上來,出現在下課後同學們的嘈雜的聲音中。
那瘦瘦的身影,惹出我多少想念的淚水。
我們兩個彼此傻傻地笑,走在一起,看著欄杆外的天空上的那輪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