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夜的趕路,所有人的神經都崩的緊緊的,那些響動的沙漠、不停出沒的蛇蟲鼠蟻,還有靜的像是死一樣的黑夜,都讓所有人隻想埋頭找個地方睡一覺,不要再繼續下去了。
當老桑頭指引的地方出現在人們的麵前,哪怕出現一座這樣的沙城十分詭異,但因為賀穆蘭出去的斥候回來表示一切正常,所有人還是歡欣鼓舞地湧向了這座沙城。
五千虎賁軍率先開進其中,將整個沙地都搜索了一番,確實沒有什麼危險,這裏四通八達,除了沙子就是沙子,沙丘和岩石形成天然的防禦,但除了這個,連個能躲避的洞窟什麼都沒有,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埋伏。
累慘了的人們立刻飛快的安營紮寨,他們隻能在太陽完全升起來之前美美的熟睡一會兒,等到了太陽升到天空中時,帳篷裏熱的能蒸死人,根本不可能睡個好覺。
抽簽決定的倒黴蛋們開始巡邏和布防,其他人鑽進帳篷裏衣服都不脫就這麼和著衣服就睡了。哪怕精神力強韌的賀穆蘭和那羅渾等人也經受不住一夜在沙漠中的疾行,人困馬疲之下,一個個都進入了夢鄉。
虎賁軍巡邏的將士也都差不多是這樣,瞌睡是會傳染的,許多人巡邏到一半就靠著牆或者別的什麼東西睡著了,也有走著走著突然往下一倒睡著了的。
在所有人都放鬆了警惕休息的時候,還有幾個人沒有睡著。
“現在就走?”沮渠菩提瞪大了眼睛,“到底怎麼走?我父王派給我的暗衛就在門外等著!”
和沮渠菩提說話的是他貼身的侍女,隻是誰也不知道這個看起來柔弱的侍女是他母親最信任的手下之一,武藝甚至比孟玉龍還要高強。
“你以為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裏宿營?”宮女露出一個高深莫測地笑容,跺了跺腳。
隨著她跺腳的動作,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了出來,地麵上鋪著毯子的地方突然被人一下子掀起,露出一個極窄小的洞穴。
“這這這這這……”
沮渠菩提眼睛都要掉下來了。
“怎麼會有洞?”
“這是沙風盜的巢穴,自然有逃命的路。”宮女沒控和他多解釋,“老桑頭是我們的人,他受了王後大恩,要把你帶出去。你先進這個地道,一路爬到另一頭,那邊有人接應你。”
“那你呢?”
沮渠菩提不安地看著那條地道,總感覺那個地道像是能把人吞噬一般。
“你們怎麼脫身?”
“我們自有脫身的法子,你先走!”
那宮女見他還磨蹭,一把抱起還在東問西問的沮渠菩提,直接塞入了洞裏。
洞穴極小,隻能爬行,而且還有一種奇怪的腥味。沮渠菩提一被塞進洞裏,除非往前爬,否則隻能倒退,根本沒有第三條路走。
他原本還想多問幾句,卻聽到那邊的宮女急匆匆對著洞口說道:“世子用最快的度爬到那邊,這洞穴隻能保持半天,這裏是沙地,沙子裏挖出的洞穴很快就會崩塌掉。老桑頭的人午夜之前挖了這個洞,用水將洞固定住了,但是太陽一出來就會把水烤幹,到時候洞一塌方,你就被活埋在裏麵了!”
聽到這結果這麼可怕,沮渠菩提哪裏還敢猶豫,趕緊沒命地往前爬去。說來也奇怪,這地方又窄又軟,卻確實不會落沙,而且一點都不氣悶,除了因為太黑可怕了一點,並不會造成實質的傷害。
沮渠菩提身邊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有時候有些優柔寡斷,不把事情做到極絕,他是不會立刻動作起來的。這沙坑便是如此,一旦他知道了這個坑隨時可能塌掉,求生的本能就會逼得他打起精神,極快的向著目標而去。
他爬的時間並不算長,約莫隻有一刻鍾左右,洞那邊就已經有了光亮。他還沒有爬到地道口,地道那邊就已經丟下了一根長長的繩索。沮渠菩提拉住繩索搖了搖,那直直下去的地道口立刻有人提起繩子,把他一把拽了上來。
地道外還是個帳篷,外麵有一塊大石,堪堪形成一個奇怪的角度,沒有人能看到裏麵生了什麼。
這些人果然是早有預備,用一塊大石擋住了鬆軟的沙口,看起來就像是沙地上的一塊普通石頭,誰又想得到這石頭下麵有個地道呢?
地道另一頭的是老桑頭和鐵衛營幾個讓他熟悉的麵孔,他最依賴的表哥孟玉龍卻不在其中。
“玉龍表兄呢?為什麼是你們幾人?”
沮渠菩提不安地環顧四周。
“花將軍今天讓孟將軍值守營地安全,所以他和那羅渾將軍在巡視四周,不能離開,隻讓我們幾個送您出去。”鐵衛營的幾個心腹都是孟家人,“王後已經安排好了您暫歇的地方,我們先送您離開此地。”
“走的掉嗎?”
沮渠菩提滿身滿臉都是濕掉的沙子,使勁拍了拍,“外麵沒有人巡邏?”
“我的帳篷在外圍,你跟著他們趁早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老桑頭看著沮渠菩提,露出一個可以算得上慈愛的表情。
“沙暴要來了。”
“什麼?”
“這裏每隔一陣子就會形成一次沙暴,到時候天地昏暗一片,少了一些人也是正常的。你們先走,沙暴會掩埋你們離開的痕跡,他們不會追上你們。”
老桑頭拍了拍沮渠菩提的肩膀。
“快走,我們為了接你出去,足足忙了一個月!”
沮渠菩提被老桑頭慎重的表情嚇了一跳,連忙點了點頭,掩起自己的鬥篷,彎著腰跟著幾個鐵衛離開了此地的營帳。
營地是越靠近中心防衛越嚴,興平公主和賀穆蘭等人住的地方都在岩沙地的中央,四周有岩壁遮擋,最是蔭涼,所以巡邏的都是精銳,人數也多。
但到了盧水胡這邊,幾乎都是自家人隨便應付了事,許多都睡得東倒西歪,盧水胡人窮的叮當響,也沒有什麼怕丟的東西,還是營地的外圍,沮渠菩提跟著幾個鐵衛營的心腹一直走出了營地,都沒有一個人察覺到他們離開了。
“現在去哪兒?”
沮渠菩提害怕地看著後麵。
“真的會有沙暴嗎?”
“會有的。”
一個孟家的子弟點了點頭,一把將他扛在自己的肩上。
“所以我們要跑,跑的越遠越好。”
“駱駝還在稍遠一點的地方,世子,我隻能得罪了!”
話音未落,這些鐵衛們立刻足狂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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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正香的一群人是被炙熱的陽光烤醒的。
正如老桑頭所說一般,這段時間的白天都驚人的熱,而且連口風都沒有。賀穆蘭等人雖然紮營在蔭涼地裏,但因為太悶,還是五心煩躁,根本無法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