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揪脖子上的毛啦!毛被揪禿了!”
可憐三四個虎賁兒郎原本是想下場玩玩,結果這個將軍身邊的主簿跑來大吵大鬧一番,什麼樣的心思都被衝淡了,有幾個屢屢抬手,戳了脖子被罵,戳了屁股被罵,恨不得把袁放也拉下場一起鬥一鬥才好。
這是冒死的遊戲,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好嘛!
賀穆蘭看著幾個虎賁兒郎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而袁放還在那裏打氣高嚷,眼前的母豹已經失去了生的*,身上的傷口流出的血太多了,它知道自己逃了也活不了,隻是拚著最後的力氣想要報複人類。
不知為何,賀穆蘭由衷的感到一股悲哀,耳聽著母豹子痛苦低沉的吼聲,賀穆蘭挽起了袖子,也跳入了場中。
“將軍!”
“哎呀主公你別開玩笑!”
‘它因我而死,我要親手送它最後一程。’
賀穆蘭跳到母豹的身邊,幾個虎賁兒郎紛紛退開,將這個場地讓給了賀穆蘭和這隻母豹。
豹子比人更加會區分領,當它看見它憎恨的人類領下了場時,便知道它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終結。
它使勁全身力氣想要撲起來,卻隻看到那個人類領跳到了它的身上,一把勒住它的咽喉就開始用力。
它隻覺得自己的喉部越來越痛,越來越重,然後就徹底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有些人總是喜歡隱藏在幕後,付錢給別人去殺人放火,久而久之,他們就忘了死亡到底是多麼嚴重的一件事情……”
賀穆蘭壓倒了身子,在徹底捏碎這隻豹子的喉嚨時用另一隻手溫柔的撫摸它:“我知道你很累了,你放心,我會替你和你的孩子報仇……”
賀穆蘭看到地上有不時灑落的白色液體,就知道這隻豹子還在哺乳。能讓哺乳的母豹子誓死追趕人類,再加上蓋吳說的“小豹子的血”,其中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當賀穆蘭起身從死亡的母豹子身上下來時,所有的虎賁兒郎都在歡呼,他們大叫著賀穆蘭的名字,歡快的跳著鮮卑族的舞蹈,圍著豹子高聲大喊。
他們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的陰謀詭計、多少人類醜惡,他們隻放肆的泄著自己年輕的熱情和勇氣,用一民歌高誦著過去和現在那些不屈鬥爭的英雄們,歌頌者英雄們的壯舉。
“這兩隻豹子,就賜給今日下場搏殺豹子的勇士們吧。”賀穆蘭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我雖摘取了勝利的果實,但果實依舊屬於你們。”
“將軍威武!”
“虎賁!虎賁!”
盧水胡人和虎賁軍們高聲山呼了起來。
經過這樣的插曲,賀穆蘭和蓋吳等人心中不免蒙上了陰影,其餘的虎賁兒郎們倒是對這次豹子襲擊人的事件津津樂道,由於盧水胡人幾百個人居然被幾隻豹子驅趕的到處跑,言語間甚至還有些小視盧水胡人的語氣。
這一日的獵場鷹飛犬走,人聲鼎沸,四處都是歡叫之聲,所有的將士們施展了全部的騎射本領,獵獲的動物把車子都全部裝滿。
日暮天黑,麗子園的獵場內舉行了盛大的慶宴,在馮恒和劉元宗的安排下,篝火苒苒升起,燒烤的野味噴香撲鼻,大碗的美酒全部斟滿,無數宮婢被安排在其間載歌載舞,歡笑連連。
賀穆蘭作為主持獵事的指揮者坐在人群的最上位置,烤好的野味第一個被送在她這裏,當下切下第一刀之後才會傳遍四周。
美貌的女子為她斟酒,欽汗城仰慕她英雄事跡的年輕人們用狂熱的眼神追隨著她。
“花將軍為何不喝酒?”
下處坐著的馮恒奇怪地問道:“這難道不是該歡慶的時候嗎?”
“軍中行軍,原本是不該喝酒的。今日盛情難卻,麗子園又十分安全,所以我允許士卒們喝酒同歡,但我身為將領,理應恪守職責,不易飲酒。”賀穆蘭慎重地說道:“統帥要時刻保持清醒,隨時準備應變各種危機。”
“將軍也太嚴肅了。”
劉文繼滿飲了美酒,搖了搖頭。
“這樣的大好時光,就該跳舞、喝酒、和美女同寢才是!”
劉文繼骨子裏還是個匈奴人,隻不過其父仰慕漢文化所以從小對他教育的嚴格,一到喝了酒就原形畢露了。
賀穆蘭不好說自從知道李順對她有殺意後她已經很少用外食,對外人端的酒也沒有興趣,隻能固執的堅持己見。
好在她是客人,也沒人能怎麼勉強她,隻能惋惜的看著她用刀割著那羅渾和蠻古送上來的烤肉,吃著西邊來的蜜瓜等物,對美酒視若無睹。
除了美酒以外,賀穆蘭視若無睹的還有那些身著輕紗軟籠的美女們。
場下的鮮卑兒郎們早為了這些美女角鬥的角鬥,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引得這些美人兒笑的花枝亂顫,然而劉元宗等人安排的大美女湊到賀穆蘭身邊斟酒或挑逗時,這位將軍卻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抬。
“看樣子是了。”
坐在另一側、被邀請來同歡的李順喃喃自語。
“那幾個美人兒我看了都心動,沒理由連看都沒看一眼。”
他心中怨憤地看了一眼賀穆蘭。
她真的命大,蓋吳成功將豹子引到了她身邊都沒有碰到她一根手指頭。
畜生果然就是畜生,一點都靠不住!
那位還說這三隻豹子經常傷人,對人完全不懼怕,所以才花了許多人力物力將它們抓起來,現在看看,也不過就是如此。
果然還是要用人做這種事才牢靠。
得趕快解決這件事,等花木蘭到了北涼,恐怕就要現北涼王室已經開始動蕩了……
李順看著幾個美人兒幽怨地吹拂了賀穆蘭的耳際一下,婀娜多姿地離開了長台,對著身邊幾個隨從吩咐了什麼。
片刻之後,幾個精壯的漢子光著上半身進入了賀穆蘭長台前的空地之上,在一陣激動人心的鼓點之後,赤著上身、光著腳掌的漢子們開始舞動了起來。
西域各民族裏,除了女人能歌善舞,男人們也都通曉音律和舞蹈。
這些漢子們大多是羌人或匈奴人,長相皆是俊朗陽剛,五官深邃,而且渾身散著濃濃的陽剛之氣,隨著他們踩著鼓點開始舞動起來,腰部曲線扭動的韻律牽動全身,說不出的剛柔相濟,其精彩之處更勝似那些女舞者。
賀穆蘭也被這樣的舞蹈所吸引,忍不住目不轉睛地看了起來。後世什麼樣的美女跳舞沒看過?這些胡女的舞蹈雖美,可在這個沒有舞台燈光效果的年代,還是這樣充滿陽剛蒼勁、又有著雄渾鼓聲的舞蹈更來的震撼人心。
李順看著賀穆蘭終於第一次直起身子開始欣賞舞蹈,嘴角忍不住撇出一縷不屑的笑容,一邊喝酒,一邊用喝酒的動作掩飾自己打量賀穆蘭的動作。
許多鮮卑漢子見這些男人們身材精壯,吸引了舞女們的注意,也不甘示弱地扒開了衣服,光著上身隨著鼓點舞動起來。
隻是他們畢竟是軍中的兒郎,不是這些養在麗子園裏伺候王室的舞者,所以跳起舞來像打仗而非舞蹈,跨腿、趟步都像是在模擬著騎馬的動作。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下場鬥舞,旁邊一群好事者尖叫聲、喝彩聲連綿不斷,敲鼓和跳舞的人現這些客人們喜歡這樣的舞蹈,原本該結束的舞居然繼續延續了下去,男人們渾身開始大量流汗,如油一般的汗滴劃過古銅色的肌膚,順著結實的肌肉滑向腹股溝去,惹得無數女人捂住了臉龐,口幹舌燥起來。
屬於男性荷爾蒙的氣味揮灑與滿場之中,打獵、篝火、燒烤、美酒、鬥舞,這一切都讓黑山軍出身的將士們恍然回到了北征柔然之時,那滿載著獵物回到黑山大營的一幕似乎曆曆在目。
踏歌之聲和高亢的鼓聲越來越響,喝彩和歡叫感染著所有的人,越來越多的男兒下場盡情跟著搖擺跳舞……
此時不知是哪個好事者大喊了一聲:“花將軍也下來樂一樂啊!”
賀穆蘭平時平易近人,虎賁軍的人敬愛她大於害怕她,此時正是都喝了美酒又氣氛大好的時候,於是乎衝上了一群醉漢將賀穆蘭拉著往場下跑,非要跟著一起跳舞。
平時的賀穆蘭是肯定不會跟著胡鬧的,不過今日這種時候不可掃興,李順和北涼的使臣、欽汗城的官員都在場,她若表現的太高冷容易引起矛盾,所以隻能微笑著半推半就被拉下了場。
可惜賀穆蘭哪裏會跳什麼舞?最熟練的不過是學校教的廣播體操而已,一下了場就手忙腳亂,同手同腳,顯得極為呆訥。
賀穆蘭平日裏剛毅威武的形象太深入人心,這樣笨手笨腳的樣子哪裏有人見過?虎賁軍裏都是精挑細選的精壯青年,連三十歲以上的都沒有,見到這個樣子少年的意氣大特,圍著賀穆蘭就開始鬥起了舞。
賀穆蘭一下子被這個碰碰肩膀,一下子被那個撞撞胸,自己還沒覺得什麼,那羅渾和蓋吳等人都臉色大變,連把自己上衣扒了也下去開始扭動,一邊扭動一邊往賀穆蘭身邊擠。
無奈賀穆蘭身邊圍著的將士們太多了,他們擠的臉都要扁了,才往前走了沒一截子路。
還是陳節和鄭宗聰明,不知道在哪裏搶了兩隻鼓,一邊跟著其他樂者的鼓點在敲,一邊裝作跳舞往裏麵擠,差不多擠到了最內圈。
所有喝高了的將士們一邊跳著舞一邊用肢體動作示意賀穆蘭也把上衣解了,這大熱天賀穆蘭穿著一身黑衣站在膀大腰圓的漢子們之間實在是太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