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葉飛不是會打聽人私事的人,所以狄葉飛並沒有問自己會不會被拓跋燾厭惡,而是問她的私事時,賀穆蘭第一個反應就是“狄葉飛果然腦子被藥弄壞了”。
所以一想到這樣的事實,賀穆蘭就忍不住用同情地眼神看向狄葉飛,拍了拍他放在被褥外的手腕。
“你別胡思亂想,我現在給你擦身。”
狄葉飛確實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身體上對外界的敏感,以及五感大範圍的提升,所帶來的隻有他腦子裏的混亂。為什麼說五石散這個東西這麼可怕,那就是因為它帶來的全是愉悅的東西,隻要你在正確使用的前提下。
‘火長為何要提愛慕不愛慕?素和君是那樣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為何要提點火長不要隨便愛慕人?庫莫提將軍有沒有子嗣又和火長有什麼關係?’
狄葉飛的心裏亂成了一團麻,他隱隱約約似乎抓到了一些眉目,卻因為賀穆蘭避之不答的態度而不敢深究。
這些同火對待賀穆蘭的態度,即使不是敬若神明,也差不了多少了。
‘火長為我如此低聲下氣,我決不能輸給那些小人……先生……先生竟是要害我嗎?我有什麼值得害的,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
他孤零零的躺在賀穆蘭的身邊,從他的姿勢和麵容上顯露出來的,是一種奇特的猶豫神情,可這種想開口又不敢開口的神情立刻就被另外一種表情替代了。
狄葉飛伸長了脖子,長長的、像是詠歎一般哼了一聲。
這種像是小貓被撓舒服了一般的叫聲讓賀穆蘭的心中一毛,拿著帕子的手也頓了一頓。
賀穆蘭抬眼看了一下狄葉飛,昏暗的宮室裏,火光映照下的青年烏發散亂,因為被潑過水,發絲仍帶著水濕,如今眉峰緊皺,為著陌生的觸感而難以自抑。
他的身體其實還很青澀,界於成人和少年之間,沒有贅肉,也沒有過於膨脹的肌塊,這曾是他最煩惱的地方,可賀穆蘭常年解剖人體,卻知道他那緊實的皮膚下骨骼健壯而結實,因為合理的運動而呈現流線感的肌肉也蘊藏著可怕的力量。
這樣一個能剛能柔之人……
竟有人真的舍得將他毀去。
“醫官吩咐要用溫酒一直擦拭到皮膚不再紅為止,不過你要老是這麼叫,我可就沒辦法繼續下去了。”賀穆蘭把帕子在溫酒裏浸濕,再擰了一把,“五石散真是害人……”
把一個好生生的漢子,弄的像是孌/寵佞/人一般。
他在清醒的時候,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發出這樣的聲音的。
狄葉飛似乎也聽懂了賀穆蘭說的是什麼意思,臉色一白後,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劇烈的疼痛和鐵鏽一般的氣味彌漫在他的口/腔之中,這樣自虐的行為終於讓他找回了一絲忍耐,所以每當賀穆蘭用那溫熱的帕子擦拭過他的身軀時,賀穆蘭隻能感覺到他微微的顫抖,再也沒聽到那別扭的嬌/吟。
帕子隻是普通的細麻所製,狄葉飛忍到舌尖都已經麻木,可有些身體的本能卻是不可能忍住的。當賀穆蘭擦拭他的腋下、肩窩、大腿和其他部位時,小狄葉飛還是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並且以一種絕不低頭地氣勢朝著無語的賀穆蘭。
賀穆蘭雖是個女漢子,可非禮勿視的道理卻是懂得,也沒有沒臉沒皮到這種地步,隨手扯了一截單子就擋住他的重點部位,繼續做著她手中的活。
‘哎,莫名其妙的,我竟好像知道了狄葉飛身上所有敏感的地方……’賀穆蘭心中亂糟糟地想著一些問題,轉移著自己身上也莫名升起的熱意。
‘不知道狄葉飛以後的妻子介不介意這一段,我若是個普通的女人,要知道我的丈夫在結婚前就被別的女人從頭到腳都碰過一遍,一定堵的要死,哪怕是男人婆也不行……’
她一邊繼續擦拭,一邊亂想:‘難怪後來都隻有同袍來拜會花木蘭,卻不見女眷,怕是這些男人想起來都尷尬……罷了罷了,我這身份還是能多隱瞞一時隱瞞一時,否則狄葉飛以後還如何回憶這相處的片段?這時代的男人可純情的很!’
可憐狄葉飛一邊忍受著全身上下一下子熱一下子涼帶來的痛苦,一下子感受著自己直立起來後**不得紓解的煩躁,整個人幾近昏迷,隻覺得全身上下都要爆炸開了。
賀穆蘭終於看不下去了。
她自己曾經中過“顫聲嬌”,自然知道這種感覺有多麼難熬。她丟下帕子,掩飾著自己已經快要爆炸的麵皮,端起溫酒站起了身。
“要不然,我出去一下,你自己解決吧。”
賀穆蘭見過無數同袍躲在角落裏打飛機,知道男人這個和女人不一樣,忍多了反倒傷身,五石散藥力已經漸漸散去,狄葉飛用下五姑娘應該沒什麼問題,便好心的提了議。
狄葉飛在聽到賀穆蘭的話時渾身就僵了一僵,扭過頭去看她。
等見她的目光中滿是澄明,毫無褻瀆輕視之意,自然就猶如問他“尿急了?自己上個廁所行嗎”一般,終是橫過一隻手臂遮住自己的眉眼,開口小聲地“嗯”了一聲。
隨著狄葉飛發出的聲音,從他舌尖上湧出的鮮血也沁出了嘴角,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可怕的氣質。
這是一種禁/欲的氣質,足以把所有骨子裏有暴虐傾向的人逼瘋;即使是沒有暴虐傾向之人,比如賀穆蘭,也猛然間生出了“實在是可怕”的想法。
她垂下眸子,深深地歎息了一聲,大步離開了這間宮室。
一時間,宮室裏隻盤旋著賀穆蘭推門而出的“吱呀”回聲,以及細細碎碎的隱忍悶哼,襯的走出宮室的賀穆蘭越發覺得夜涼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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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殿
“你說你是赫連明珠?赫連定的親生妹妹?”拓跋燾煩惱地按了按額角,“你怎麼會是那個公主呢?你他娘的給我把了這麼多月的……”
想來拓跋燾的心裏實在是苦極了,所以才把漢人鄉野間罵人的粗話都冒了出來。他原本以為這隻是個夏國的宮女,為了擔心淪為宮奴或者官妓一般的地位才喬裝成宦官,所以逗弄起她來也就越發的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