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我心困惑(2 / 3)

這不是需要隱忍的朝堂,這是快意戎馬的軍中,漢子們人人胸中都壓抑著一團火焰,若不能釋放出來,而是靠隱忍和內部壓抑來控製局麵,遲早有引火燒身的一天。

右軍如今的困境,恰恰就是夏鴻“不爭”而造成的。

他雖然是個寬厚的上官、有勇有謀的主將,卻不是一個英雄,甚至連“人物”都算不上。

倒是他底下的那個王副將,像是個能成大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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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鴻聽了庫莫提的話,心中之驚駭自然不用多說。

他甚至在腦子裏瘋狂地思考了起來。

‘這位鷹揚將軍到底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是希望右軍徹底動亂,以後中軍好得利嗎?’

‘不。聽說尉遲誇呂和這位宗親一直不對付,那他是借刀殺人,想要借右軍的勢扳倒尉遲誇呂?’

‘可尉遲誇呂難道真的在花木蘭之事裏插了手嗎?就算插了手,他為了麵子扳倒一個小兵,難道足以讓自己為了花木蘭而動搖軍紀?’

夏鴻越想越頭痛,越想越覺得胸口憋悶。

‘總不能是突然有拉攏我的意思,要一起對抗尉遲誇呂吧?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中軍將軍的位置是給庫莫提準備著的,根本就沒必要對抗啊……’

‘難不成是看上了花木蘭……的人才,想要搶去?否則他那麼在意花木蘭的安危幹嘛?’

庫莫提一看夏鴻的表情就知道這位將軍多想了。

他撇了撇嘴,扭頭向著另一邊,看著刑官曹開始回去召集刑軍去了,心裏也有些著急。

這就是漢人麻煩的地方。

想的太多,做的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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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將軍,等刑軍過來了,再鬧就要出人命了。事情宜早不宜遲,我看花木蘭並不像是個會束手就擒之人,與其等會陷入被動,不如現在拚上一把。”

庫莫提對夏鴻拱了拱拳。

“右軍受的委屈已經太多了,趁左軍現在勢弱,也該出聲了!”

“你……為何要幫右軍?”

夏鴻終於選擇開口直接問他。

若這鷹揚將軍真是如同其他人誇耀的那般,是個坦蕩有氣度的漢子,那他就不會敷衍與他。

“我並不是在幫右軍。”

庫莫提看了眼夏鴻身後的素和君。

“我是在幫大可汗。”

“這從何說起?”

“我也不願意大可汗來了,看到隻有中軍可用的黑山大營。鷹揚軍不想隻有中軍可以倚靠,你以為我喜歡在戰場上護著一盤散沙似的右軍嗎?”

夏鴻聽了以後心中一澀,再回過頭去,隻見素和君微微點頭。

素和君的肯定像是給他注入了一記靈藥,他終於下定決心,對著庫莫提將軍也一抱拳,鏗鏘有力地說道:

“本將也豁出去了,還請將軍助我!”

若是真鬧大了,要保住花木蘭,就隻能靠這位身為宗親貴胄的鷹揚將軍。

不,應該說,要想保住所有人,就得向他低頭。

“我會幫你的。”

庫莫提把身後的若幹虎頭叫上來吩咐了幾句,後者點了點頭,朝著校場而去。

他望著夏鴻鄭重地表情,爽快地一笑。

“我若不想幫你,何必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你的身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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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鴻隻是性格比較內斂守舊,卻並不是傻子。若真想把此事鬧大,也不缺乏手段。

他悄悄叫來了幾位右軍中脾氣火爆的將軍,耳提麵命了一番,又派人去請大將軍前來,就說右軍快要嘩變了。

點將台下,若幹人幾人對賀穆蘭如今的困境束手無策。

他們都是鮮卑人,鮮卑人以前是部落製,刑官曹幾乎就等同於後世的憲兵,即使殺了人都沒法說。

他們想著賀穆蘭什麼妖言惑眾之類的話都是冤枉的,怕是眼紅之人嫉妒,大將軍是英明之人,隻要見了大將軍的麵把話說清楚,對方自有決斷。

一群政治上的小菜鳥完全不懂花木蘭遇到的是什麼危險,吐羅大蠻和胡力渾甚至還在賀穆蘭身邊“好言相勸”,希望她不要再抵抗了。

一群人正在上躥下跳,圍觀者不知有多少,刑官曹麵子下不來,右軍好事者還在加油打氣,希望賀穆蘭繼續堅持,儼然把校場當成了“角力”的角鬥場。

人群中的若幹人又驚又懼,猛然間肩膀被人一拍,扭頭看去,嚇了一跳,驚叫出聲:

“不是我幹的!”

“你那點出息!”若幹虎頭一記虎掌拍了下去。

“我又不是刑官曹!”

“那阿兄你過來幹什麼?”

“我來幫你救花木蘭。”

“此話當真?”x3

“此話當真?”

那羅渾、狄葉飛和阿單誌奇三人也把頭湊了過來。

若幹人雖然和大哥不對付,但心中卻知道自己和這位兄長不是一個級別的,見自家大哥突然說要救人,立刻眼睛一亮,貼了上去。

“阿兄,怎麼救?”

“花木蘭風頭太盛,如今已經惹了有心人的忌憚了。她之前縫合屍體砸了功曹的飯碗,雜役營很多人也都靠戰場上收屍有口飯吃。現在連左軍那邊都開始搶同火的屍首回營,指望著花木蘭來縫合,功曹原本就少了收益,現在左軍也這樣,上麵和功曹連成一氣的將軍也不會袖手旁觀。”

若幹虎頭來之前自然也對這花木蘭有過一番打聽,當下把花木蘭可能遇見的危險和這些少年說了一遍,讓他們認清事情的嚴重性。

“這些都是些陰私之事,若真讓花木蘭被人帶走,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一定……”

“可惡,我就知道那些功曹少不了挑唆!”

若幹人咬牙恨道。

“功曹拿的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若幹虎頭歎了口氣。“所以,躲是一定躲不過去了,也別想著大將軍能明辨善惡。右軍勢弱,刑官曹甚至敢在夏將軍麵前、在右軍的校場中,肆無忌憚的帶走大比的冠軍,便是仗著右軍之前一直忍讓。”

“如今夏將軍得我家將軍相助,決議不再忍了,你們幾個可以痛痛快快大鬧一番,先把花木蘭給留下再說……”

他話還沒說完,一聲暴喝突然乍起!

“豎子敢爾!”

賀穆蘭放棄老僧入定的姿態,拔出了腰間的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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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穆蘭原本隻站在原地不動,不經意間卻看見另一頭的蠻古將軍被王副將抱著一把拉開,而左軍那神馬將軍的親兵卻開始偷偷拔出兵器,心中頓時大叫了一聲‘不好’!

這人拔兵器做什麼!王將軍是背對著他的,蠻古將軍一直在低頭和王副將說話,這廝是想殺誰?

賀穆蘭在刑官曹們嚇傻了的表情中捏起單刀的刀尖,像是甩出飛鏢那樣向著左軍撫軍將軍的方向投擲而去!

賀穆蘭也沒指望自己的單刀能傷人,隻要能阻止一下那親兵的動作,蠻古將軍或王副將就能警覺過來,隻要能警覺過來那歹人的殺意,自然有他好看。

賀穆蘭的單刀破空而去,軍中人人都練過投擲兵器的技能,卻沒有人能如同賀穆蘭的刀飛的那般急速而有聲威。

單刀旋轉著朝著拔出武器的親兵而去,那撫軍將軍卻嚇個半死,以為花木蘭狗急跳牆,想要了結他的性命。

他在校場待了一天,自然知道花木蘭的本事,當場連退三步,大叫著避讓。

賀穆蘭的刀卻不是朝著左軍的撫軍將軍去的,它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刀把撞到那親兵的肩膀,刀尖卻擦著他的鼻子,將他的鼻尖削了一小塊下來。

“啊!!!!”

撫軍將軍的親兵鼻尖、肩膀俱痛,捂住口鼻當場就向前一仆,什麼都顧不得了。

他身旁抽了一半的佩劍掉落到地上,放出金屬落地的聲音,引的這邊差點動手的左軍將軍們紛紛側目。

蠻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王副將看過去,後背卻起了一後背的冷汗。

蠻古要動手在先,這親兵自衛時候要是“過激”失手殺了誰,最多不過是打上幾十鞭子罷了。

他再抬頭朝著單刀飛來的方向看去,隻見花木蘭已經無法保持站在原地的姿勢了,被幾個刑官曹捆了起來。

“你居然敢刺謀上將!罪加一等!”

“在刑官曹麵前,居然敢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