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花小弟那腳還沒她大呢。
花木蘭雖然個子頎長,可是腳隻有三十七八碼的樣子。花父的腳卻是很大,袁氏到後來沒辦法,腆著臉拿家裏的皮子去交好的人家換小號的新靴子,然後回來改給花木蘭穿。
黑山大營在北麵,現在出發,正好在軍貼上規定的時間前到,所以家裏已經沒有什麼時間準備了。
這過去的花家,甚至連胡餅和肉幹都沒辦法給花木蘭帶上,隻能做了些硬餅,煮幾個雞蛋,再掛上幾個水囊,亂七八糟的載滿了馬後,看的花小弟好奇的不停的想要偷走幾個雞蛋。
正在長身體的孩子,見到雞蛋就想要。
這些雞蛋賀穆蘭後來偷偷塞給花木托了。
賀穆蘭雖然是法醫,上的卻是普通的醫校,對於軍營的概念,除了軍訓,就隻有花木蘭的記憶。
她想著自己大概最大的障礙就是洗澡和每日清洗自己的事情,可能還有什麼其他的困難,但走一步算一步,花木蘭能熬過去,她應該也可以。
花父在黑山駐紮過,詳細的告訴賀穆蘭該如何到達黑山城,如何拿著軍貼尋求驛站和軍府的幫助,能得到什麼樣的便利。
這些都是寶貴的經驗,賀穆蘭聽的非常仔細。
天還沒亮,花家的父母就送別了賀穆蘭。因為她家是用女兒代替父親從軍的,相熟的人一定會察覺,花父甚至都已經做好了軍府來拿人的準備。
賀穆蘭臨走時建議全家搬回懷朔城外的花家堡去,反正家中的田地都在那裏,雖然自己獨門獨院住的舒坦,可是那邊畢竟都是親眷,不會主動往外捅出此事。
按照花木蘭的記憶,當年花木蘭離家後不久,花家確實也就搬回了老家。懷朔是駐軍的地方,花父有時候要幫著練兵,可是一旦收到軍貼,全家去老家尋求親人照顧妻兒,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切都十分順利,賀穆蘭穿著男裝,騎著棗紅馬,在路上又遇見了同樣前往黑山大營之人,幾人搭伴而行,不過幾日的功夫,就到了黑山城。
黑山城是為了保衛六鎮而存在,六鎮又是為了保衛平城而存在,相互間原本就隔得不遠。大漠蒼涼,又沒有什麼可以遊玩的地方,一路閉著眼睛趕路,走的快也是正常的。
到了黑山城的軍府,賀穆蘭掏出自己的軍貼,很順利的就進入了軍府之中。
軍戶到了一個地方,立刻要將軍貼應上,這樣才算落了戶,否則軍貼和人都沒到軍府報備,就算是逃兵了。
這地方的大營大約是缺人缺的緊,再加上這幾年陛下一直表示待把夏國戰勝了,騰出手來,就來解決柔然的問題,是以黑山大營年年都有新兵征入,拓跋燾的親王叔甚至親自坐鎮大營。
可是新兵畢竟不如老兵,這地方戰死率高,補充新兵不易,可新兵熬成老兵更不易。
所以當賀穆蘭來“報道”的時候,立刻有幾個天天在軍府要人的將軍見獵心喜的跑了出來。
“聽說這次來的是個百夫長?三十多歲?哎喲太好了,上手就能帶人啊!最近練新兵蛋子練的腚都疼!”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將軍興奮地衝到門口。
“花弧是哪個?快來拜見主將!”
“去去去,快來拜我!一來就給你百夫長!”
兩人吵吵咧咧地走到班房裏,卻見到一個臉上無毛、長相白淨的瘦長少年立在房中,頓時垮下了臉。
這個白毛雞是什麼東西?
來給蠕蠕下菜的嗎?
“你是何人?花弧呢?”
“在下花木蘭,花弧之子。我阿爺腿腳有傷,不利於行,所以我替父從軍。”
這在鮮卑很是正常的事,家中留下重要的勞動力,或者派出去最容易存活的男丁,其他人留著開枝散葉或保存家中實力,替父從軍、替子從軍、替兄從軍的比比皆是。
謝天謝地,花木蘭長得中性,聲音也沙啞,否則就如今這皮膚還白嫩的時候,若長得再女氣點,直接就給人轟出去了。
“怎麼又是個替父從軍的!上次那姓狄的,不男不女的那個,也是替父吧?現在這些男人,一旦回了家就不想再打仗了!都是懦夫!”
絡腮胡子的將軍似乎很討厭嘴上無毛的,當場氣呼呼地掉頭就走了。
那剩下的將軍留了下來,問了問賀穆蘭可會騎馬、射箭、武藝如何?賀穆蘭自信的說“俱佳”,那將軍以為賀穆蘭也是個心比天高的年輕人,他素來喜歡低調的,也搖搖頭,沒說什麼就走了。
就這樣,賀穆蘭還是被分到了新兵營,而且不是黑白二營,隻是暫時居住的地方。
剛剛入營的新兵雖然都是新人,但也有武藝高強、素質極好之人。軍中新兵營在分配之前也有比武,資質高的,往往會被愛才的將軍挑了去,慢慢培養。
花木蘭前世在新兵校驗武藝的比武中表現平庸,阿單誌奇則是因為剛入營的時候得了風寒,發揮不好,以至於都沒有得到什麼好的評價,被送入黑營裏和所有新人一起開始。
但現在不同了,現在來的是一心刷經驗、拿裝備,快速通關的賀穆蘭。
她把棗紅馬放入軍中的馬廄裏,提著背著行李、用物、兵器和一些瑣物,到了黑山城新人們暫住的地方。
這是一間巨大的房間,和很多電視上演的一樣,雖然這時候沒有床,卻還是兩側用磚石壘了炕台,可以讓許多新兵睡上“大通鋪”。
關外苦寒,夜間冷的能把鼻涕凍住,這炕台裏麵燒火,雖然因為麵積大不是太熱,可比起外麵也算是好的多了。
等真的分到黑山大營的軍營裏,就隻能和同火們睡在帳篷裏,倒臥在地上睡。
可賀穆蘭無比希望現在就去睡帳篷。
她看著正朝著她走來,那群露出不懷好意的樣子,一直在摩拳擦掌的壯漢們,知道遇見了電影裏常出現的畫麵:
——給新來的立規矩。
誰叫她看起來白嫩,帶的東西又多呢?
不知道先來的狄葉飛在新兵營是怎麼過的。
想起剛才那將軍說的話,賀穆蘭微微晃了晃神。
“我說新來的,你的位置在地上!看見那邊沒有?火炕上沒有位置了,你就給我睡……啊!”
賀穆蘭漫不經心地伸出了一隻腳,將他蹬的直接貼在了炕上,發出一聲慘叫。
幾個人發現這瘦長的小子是刺頭兒,立刻凶狠地叫著衝了上來。
沒分營的時候還沒有“同軍不得相爭”的軍規,這裏是最能考驗新兵素質的地方,新兵營的教頭對他們互相爭鬥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能睡在火炕上的實力都不弱,這也算是第一輪的淘汰。
這些早來的想要占便宜,這一點也沒問題,畢竟軍中也是弱肉強食的社會。
隻可惜,他們遇見了更強的賀穆蘭。
她丟下手中的東西,抽出腰間的馬鞭,仗著力氣大,將這群人像是騾馬一般抽了個痛快。
被鞭子擊打中的人無不發出慘叫,像是斷了筋骨一般左右搖晃,此時賀穆蘭就趁機或出手刀,或用重拳,將他們一一放倒。
頃刻後,來挑事的一群人哀嚎著躺倒一片,賀穆蘭在通鋪中挑了幹淨的一截,將所有的行李都擺了上去,劃出好大一片。
“現在,你們的位置在地上。”
她在眾人駭然地眼神中縱目四顧,挑眉笑道:
“這兒,我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不知道先來的狄葉飛在新兵營是怎麼過的。
新兵甲:睡我這裏!
新兵乙:不,睡我這兒!
新兵丙:你們不想活了,要睡我這兒!
稀裏嘩啦打成一團亂中。
狄葉飛提起包袱,找了一處幹淨的地方。
狄:這兒,我要了。
新兵丁:(流鼻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