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請打醬油(2 / 3)

丘林豹突夾菜的筷子不過是停了一瞬,立刻又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一般若無其事的繼續吃了起來。隻有阿單卓在被賀穆蘭瞪了一眼後露出不安的表情,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哎,我還想等吃完了再說的。”賀穆蘭有些無奈的拉起了王氏,果然發現她又躲在席下捂著口鼻偷偷哭了。

“哭泣是情感的宣泄,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難為情的,你不必隱忍至此。”

愛哭包哪裏都有,賀穆蘭在現代時候就遇見過不少。她們有的並不是真的弱到一無是處,而是特別容易情緒激動而已。

王氏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這一個“缺點”,並正在努力的改正自己。可是本性就是本性,哪裏是那麼容易改掉的。

“我,我怕你嫌棄我……”

王氏抽抽涕涕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讓賀穆蘭撅倒的話來。

她又不會娶她!要不要說這麼小言的話啊!

“娘,不要再說了。”丘林豹突匆匆扒了幾口飯果腹,將筷子往桌子上一丟,幹脆地問道。

“花將軍有什麼要吩咐我去做的,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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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林家的,你給我滾出來!”

一陣喧囂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了出來,然後屋子外亮起了巨大的火光。

賀穆蘭吃了一驚,立刻抓起手邊的磐石,站起身子往屋外走。丘林豹突和王氏也要出門,賀穆蘭回頭喝道:“阿單卓在屋子裏陪著你王姨,豹突跟我出來。”

若沒什麼大事,卻把王氏嚇出個好歹來,情況就更麻煩了。

賀穆蘭帶著丘林豹突出了門,被屋外一堆的火把閃的有些睜不開眼睛。這天已完全黑了的時候,糾結這麼一大幫人舉著火把站在別人家門口,一定是來意不善。

所以賀穆蘭扭頭問了問身邊的丘林豹突,“你認識這人嗎?”

“他是此地最大的軍戶車家的子弟,以前和我打過架。”丘林豹突皺了皺眉。“他家是貴族,這次征兵並沒有征到他家去。”

鮮卑貴族的軍貼是直接從鮮卑三十六部的軍府發出的,和州軍府接到要人的消息再下軍貼不同,鮮卑貴族接到軍貼,一般就要點齊家中的奴隸和家將一起上戰場,所以一開始起點就和普通軍戶人家不同。

“那是來做什麼的?”

賀穆蘭納悶地看了眼對麵站成一排的男人。

“丘林豹突,聽說你不但回了小市,還有臉一家家去磕頭,我真替你丟人!”那姓車的子弟高舉著火把罵道:

“你既然敢回來,就該想到今日。來人啊,把他給捆了,送到軍府去!”

“是!”

一群下人得了令,拿著早就準備好的繩子和布巾等物就往前衝。

“車師,你真以為你人多老子就怕了你?你跟軍府有個蛋的關係!”丘林豹突和他應該是有宿仇,一擼袖子就想上去幹架,卻不小心牽動了身上的傷口,齜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氣。

他這幾天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棍棒,也委實打他的大部分都被賀穆蘭攔住了,他又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否則早就被揍死了。

那群下人見丘林豹突還沒動手就先顯現出弱勢來,立刻精神一震立刻要動手,冷不防丘林豹突身前突然閃出了一道身影。

正是仗劍而立的賀穆蘭。

對方有兵器,這幾個下人卻隻有繩索等物。丘林豹突本來就難以對付,再多出這麼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人來,這幾個家奴立刻就頓住了腳步,回頭為難的看著自己的主人。

車師來之前就知道丘林豹突是被一個中年男人陪著去各家道歉的,而且鄉中也有很多人猜測來的人是丘林家的某位長輩,因為發現子孫不肖,所以過來“大義滅親”的。

這中年男人來時沒有帶什麼隨從,隻有一個黑臉的少年跟隨在側,看起來也像是子侄而不是下人,這樣出行的派頭自然不像是貴族。

再想到丘林家並不是什麼顯赫的人家,自從陛下遷人南下時也被拆的七零八落了,車師也就沒把這位“長輩”當成什麼事,一打聽清楚丘林家這麼多天的情況,立刻就帶了一堆家人來“懲奸除惡”。

“我說你躲的不知去向怎麼還敢冒頭,原來是找了靠山。怎麼,是認了幹爹了,還是幹脆認了親爹?你娘雖然還有幾分姿色,想不到都人老珠黃了還有人願意收這……啊!”

車師的臉上突然被一顆石頭擦了過去,撞的他麵上鮮血直流。

眾人再一看,場上隻有幾步外的賀穆蘭收回了腳,砸中車師的,正是賀穆蘭腳下的那些雜石。

這些雜石還是他們剛剛住進來的時候鄉人們丟的,想不到此時還派上了用場。賀穆蘭力氣大,她踢了一個石頭過去,那被她的手段砸中的人,可比被鄉人砸中的人傷重得多了。

“啊,偏了,我準備踢的是你那張狗嘴。”賀穆蘭輕聲笑了笑,“反正也不說人話,幹脆堵了算了。”

“你居然敢傷我!”車師往臉上一抹,發現整個臉頰明天都不能見人了,立刻拔出腰上的彎刀親自要上,被一旁的家仆抱住了手臂。

“主人受辱,我等怎可輕視,待我去把那莽夫拿下!”

那武勇的家仆也拔出刀,二話不說朝賀穆蘭揮刀就砍。

一個家仆揮刀,立刻就有膽子也大的也一起合擊賀穆蘭,賀穆蘭抖掉劍鞘,舉劍還擊。末世桃源記

車師一指家人,立刻又有七八個家奴朝著丘林豹突虎視眈眈而去。

“璫!”

家仆的刀砍在賀穆蘭格擋的劍上,金屬相撞產生的火花讓兩個人的臉都亮了一亮。賀穆蘭運勁於臂,順勢往後一撩,那單刀的刀口立刻缺了一個口,家仆也被那巨大的力道震的虎口發麻,單刀脫了手去。

“主人,對方是個練家子!”

那家仆立刻喊道。

賀穆蘭哪裏有時間跟這些家仆亂鬥,眼見著丘林豹突已經被好多人圍了起來,猶如困獸之鬥一般在胡亂扭動,立刻罵了起來:“丘林家不英雄,你們這般行徑,也不見得英雄到哪裏去!”

她心中生恨,直直殺入家仆們的陣勢中,出手如狂,手上磐石飛舞,劍背連拍,沒幾下就又有幾人倒在她的劍下。

這些人手上拿的是繩索而不是武器,見那中年男人隻憑一把怪劍就嚇退了他們之中武藝最好之人,心中先就生了膽怯之念,再見他勢如猛虎,更是又是驚慌又是害怕,連連往後退。

夜間天色模糊,這些人手中火把早就給了同伴,赤手空拳去抓那丘林豹突,賀穆蘭用劍背擊倒別人,可手法太幹脆利落,天黑又看不清真實情況,從那車師看來,就像是賀穆蘭一人一劍殺了他好幾個家仆一般。

車師雖然是貴族,卻不是當家之人,帶著這麼多家仆出來,若是真惹了什麼事,家裏也要有重罰,看到家仆倒了一片,心中一片冰冷,冷汗也爬滿了後背。

他先前以為來的不過是丘林家哪個正直的長輩,料想丘林年豹突做了這般不忠不義之事一定不敢反抗,那長輩不會也不敢忤逆他的抓捕,誰料一個兩個都在反抗,這長輩居然還是個萬夫不當之勇的猛士!

“你是丘林家哪位長輩?為何要殺我家人!”車師此時也顧不得丟臉了,大聲叫了起來:“你丘林一族在上黨已無立足之處,若再傷我家的家仆,以後丘林之名在大魏可以不必再提了!

“誰殺了你的家仆?”賀穆蘭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從一群人裏拉過丘林豹突,一把拽掉他身上的繩索,向車師道:

“你一非軍府的府佐,二非此地的父母官,管不著抓捕逃兵之事。你若真這般義憤填膺,也不會等了這麼多日才來了。”

不知從什麼地方傳出一聲嗤笑,而後又有不少笑聲悶悶地在夜色中傳了出來。

原來賀穆蘭這邊的動靜弄的太大,已經引了不少人家出來看。小市鄉雖然鮮卑軍戶不少,可漢人家庭更多,這一家這段日子的遭遇早就讓許多人津津樂道,如今見他家又再生波折,一個個都好奇的要命。

那夜色之中,那些大樹、屋舍之後,也不知道還有多少看熱鬧的家夥。

當知道這樣的事實後,這個叫車師的青年臉色頓時紅成了豬肝的顏色,等看到地上的“死人”一個個哎喲哎喲的爬了起來以後,更是恨地牙都癢癢。

“沒用的東西!”

“噗!那躲在沒用東西後麵的你不是更沒用?”

也不知道哪個狹促鬼捏著鼻子細聲細氣地在不遠處打趣。

車師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賀穆蘭攙著不知傷了哪裏的丘林豹突走回屋子,將他送進去交給王氏,又走了出來。

她知道四周還有無數人在豎著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忍不住呼吸了一口冬日夜晚冷冽的空氣,在這麼做了以後,她感覺鬱氣漸消,可以開口說話了。

她盡力讓自己的聲音傳的更遠些,以這樣的音量開了口:

“我在來到這裏之前,並不知道這裏發生了這樣可悲又可歎的事情。對於我來說,丘林豹突是我的子侄輩,我理應關心他,幫助他一切的困難,但道義告訴我,他確實做錯了事情,所以僅憑關心已經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身體靜下來一陣子之後,就開始感覺沒有披著裘衣的身體有些涼颼颼的,這讓她不由得加快了語速,聲音也微微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