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談陸老太以外的話題這還是第一次,瑾兒居然需要鼓一下勇氣:“陸先生,您方便留個電話號碼不?”
“有事兒?”陸彬楊挑起一隻眉,似笑不笑,那模樣又帥氣又邪氣,瑾兒不經意間竟被電了一下。
她定定神:“齊曈找你找不到,我是幫忙。”
陸彬楊雙眉微揚:“我每天上午都在病房,她可以來找我,當麵說的清楚。”
第二天上午,齊曈果然來了,敲門聲快而輕。陸彬楊站在落地窗前看她進來,他賭她今天一定會來,一直在等,心裏猜測著她推門進來前可有片刻的遲疑,還是像這敲門聲般聲幹脆而倉促。
高間病房的陽光太過充足,白茫茫的光打在她身上,身影被照得發白,臉色更是蒼白,整個人沒有生氣,像一張白紙貼在牆上。更恰當的說是像一個紙風箏:紙背後還有又細又硬的竹簽子支撐起棱角,像她不服軟的硬骨頭一樣。
齊曈向陸老太微笑點頭算是禮貌,目光找到了陸彬楊,強忍著心裏的別扭:“忙嗎,我找你有點事。”
陸彬楊對她的態度不太滿意:太冷淡了——對他和對奶奶都是,而且透著不情願。
“什麼事,說吧。”
在這裏說?齊曈怔了一下,看看房間裏的另外兩個人:陸奶奶在看她,眼神和藹而犀利,似乎能看到她骨頭裏去;還有一位醫院的特級護理,和認識齊曈,覺得此時氣氛有趣,目光悄悄的盤旋在兩人之間,
齊曈略一遲疑,從兜裏拿出一張紙走向他,真的就直說了:“還你錢的事。辦出院前押金退不出來,我給你打了張借條,利息就不給你了……”
“行了行了,咱們出去說。”陸彬楊受不了她,跟奶奶招招手,就出了病房。
齊曈忙跟出去。
陸彬楊腳步不停,她隻得快步追著:出了病房、出了住院樓、到了停車場,他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齊曈不幹了,衝他喊:“喂,到底去哪兒?”
“上車談。”陸彬楊上了他那輛舊麵包車。
齊曈倔強的站著,頭一偏,不服氣的盯著腳下的地磚——她受不了和他單獨在封閉的空間裏,她會心慌氣短、無法鎮定。
陸彬楊無所謂:“這樣談也行,能看到來來往往的人,你說,這幢樓每扇窗戶裏的人都在忙什麼呢,嗯?”
齊曈就上車了,態度很惡劣,把車門摔得很響。
陸彬楊發動車子,開出了醫院。齊曈目瞪口呆:“你幹什麼?”
“陪我吃飯,然後咱們再談。”
“不行,我不去!停車!我要下車!”
“沒有酒,我從來不談事情。放心,這會兒你父親病房我讓人過去照看了,不用算在你欠我的錢裏。”
“陸彬楊!憑什麼聽你的?停車!”
“就憑我是債主,你欠我錢。”
“我不還了!是你給我的,又不是我找你借的。快停車!”
“不還?那隻能打官司了。”
“陸彬楊!”齊曈氣壞了:“你無賴!”
車正好停在一個紅燈前,陸彬楊點燃一支煙,看著前方,呼出長長的煙氣:“齊曈,我不是陳峰子,有閑情陪你逗樂,收起你的矯情,大大方方的陪我吃頓飯,咱們的事,沒什麼不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