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永遠的草莓園(2 / 2)

“媽媽,你從來擁有我,

我卻從來沒有擁有你。

我需要你,你卻不需要我,

所以我隻能和你說再見。

爸爸,你離開了我,

我卻從來沒有離開過你。

我需要你,你卻不需要我,

所以我隻能和你說再見。

孩子們,

不要做我所做過的事,

我不會走,但卻也想跑,

所以我隻能和你說再見。”

然後,他反複唱著:“媽媽沒有離開,爸爸回家了……”每一次的反複,都有一種讓人要哭的感覺,仿佛媽媽和爸爸就站在家的門外,一開門就能見到並能讓我們撲入他們的懷中。沒有一個人能唱出這樣對媽媽的深厚而複雜的感情。

最好的歌手無疑應該是這樣的,他和時代不脫節,他又能袒露自己的心扉。他是媽媽的孩子,又同時是時代之子。

列儂的無可替代,在我看來除了是他的音樂天賦,更得益於他這種得天獨厚的詩人氣質。正如有人寫了一輩子的詩,隻是將散文分行罷了,有人唱了一輩子的歌,還是一嘴大餷子味,不會有一點詩味。

列儂在一首歌中唱過這樣的話:“出生時是渺小的,當你感到疼痛的時候,你長大了。”我以為這是理解列儂走近列儂的一道門檻。問題是我們不少歌手學會的隻是搖滾的形式,並沒有邁進這道門檻。原因很簡單,他從來沒有感到過疼。

肖複興在紐約草莓園二〇〇六年三月初春,從芝加哥乘飛機,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紐約,比北京到廣州的距離還近。下了飛機,先奔向中央公園,為了是尋找那裏的草莓園。

約翰·列儂死後,他的妻子大野洋子請求紐約市政府能夠在這裏設立草莓園,列儂死前住的72街達克塔公寓,就在中央公園旁邊,推開他的窗戶,大野洋子希望就能夠看到這片草莓園,列儂便也就一樣能夠看見了。

紐約市政府同意了她的請求,出資一百萬美元修建了這座草莓園。遠遠地看,像一滴垂落在那裏的淚珠。

每年列儂的祭辰,無數的歌迷們都會到這裏來,點燃蠟燭,彈著吉他,唱著他的歌,日夜懷念他。草莓園聲名在全世界大振。三個多月前,是列儂逝世二十五周年的日子,這裏從早到晚圍滿了人,夜晚的蠟燭讓星星都黯然失色。可惜沒能看到那樣的壯觀場麵。

三十多年過去了,列儂的歌,還是那樣的常聽常新。

草莓園很好找,不僅因為有很醒目的路標,還因為所有的外國或者外地的遊客到中央公園來,大多都是來看草莓園的,隻要順著人流走就可以了,那裏仿佛有塞壬用歌聲在誘惑著人們的腳步。我找到那裏,那裏已經圍著好多的人,不同的膚色,不同的年齡,都在為一位歌手致敬。草莓園,其實就是一個直徑有三米多的圓圈,彩磚鋪地,一條條放射線鋪展開來,很有些動感。很多人圍繞著圓圈,像是圍繞著正在唱歌的列儂,輕聲說著來自世界各地的語言,表達著對他的情感。這一天,多了我的一種中國語言。圓圈的四周放著許多鮮花,圓心中寫著IMAGINE,這就是約翰·列儂那首著名《想象》的名字。

禁不住又想起列儂的這首歌,心裏充滿著感慨。“想象所有的人民,隻為今天的和平生活;想象沒有國家,想象沒有殺戮,想象沒有犧牲……”

如今誰來為我們重唱這樣動人的歌?

草莓園緊挨著公園出口,從這裏抬頭向公園出口望去,就可以望到達克塔公寓的高樓,正對著公園的那扇窗口,列儂曾經常常站在那裏眺望,可惜現在再也無法站到窗前望一眼這裏的草莓園了。

草莓園,曾經是列儂家鄉利物浦的一個童年之地,有他的兒時難忘的記憶,那一年,姨媽帶著他到那裏看演出,是他看到的第一次歌唱演唱會。正是那塊草莓園讓他迷上了音樂,成立了第一支樂隊。一九六七年,他唱了一首自己創作的《永恒的草莓園》。

如今,草莓園,真的成為了一種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