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怎樣說話(2 / 3)

第一種,新聞視角有兩個想法,官方意圖是這件壞事變好事,警察救下了市民,歌頌警察,市場都在幫忙,好人都去營救,歌頌了一個理想社會。另一想法新聞想揭露隱秘,報道這個人為什麼跳樓,揭示一個社會問題,剛好這個是一個下崗工人。於是我們便可以開掘出一個社會就業的主題。

第二種,官方視角,救人也居於兩點,一是人命關天,這個人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死了,影響太大,會造成市政府工作的混亂,工人鬧事。二是這個人不能死,並不是官員關心他者的生命,而是關心他自己,一個地方公開死人,有劫匪路霸都會影響到他的官當不成,於是事件又有了揭示官員心理衝突的含義。

第三種,從失業者視角,這件事件要鬧大,讓官方出麵,我們圍觀可以成為一次抗議,這就可以迫使官方多解決一些就業渠道,那麼可以開辟一些發展經濟的項目。

第四種,大眾心理視角,市場圍觀大眾要看熱鬧,有一種喜劇、鬧劇的,幸災樂禍。於是他們會喊,你跳呀,跳呀。跳樓者這時候是兩種心理鬥爭,跳與不跳,在這個過程中一切救援措施都在進行,持續一小時,那人還沒跳,圍看的人脖子都望酸了會說,懦夫,他不敢跳,沒勇氣。唔,這孫子浪費這麼多人時間,又起哄架秧子,跳呀,跳了多少壯烈一點,不跳多沒勁。於是,那人跳了。這個視角非常深刻,他是一種大眾心理,群眾的無意識中隱蔽很多法西斯的東西,希望平庸生活中的狂暴,希望一些狂歡,於是一次救援行為成了大眾殺人。

從這裏我們可以看出,世界的人與事的視角是眾多的,選擇不同視角,故事本身還一樣,但他的含義卻完全不同,可見選擇視角很重要。

第三,誰對誰如何說,前麵說了,這一點也與視角有關,第二點強調的是發生主體,這裏強調的是說話對象。寫作者對象與敘述對象並不完全重合,寫作的對象是泛化的,我寫一個通俗故事是對引車賣槳之流的,我寫一個啟思智慧的東西,給精英提供思索與欣賞。一個文本敘述具體指向卻不是一樣,他的範圍要小,要具體,要吃冰激淋的兒童是針對媽媽敘述的。敘述,在敘述問題上我為什麼要提出一個具體的敘述指向呢?敘述的具體指向能使文本充實,一件事引出另一件事,針對對象、目的,使敘述連貫緊湊,而且能顯在的看到一種敘述動力,這個問題我還會作為重點研究。誰對誰如何說,在我見到的文本中,凡經典作品都可以分析得到主體和對象的關係,如果對誰所說的指涉找不到具體的對象呢,這種現象也有,有些視角確實無法找到敘述現象。例如有一種蟲視法,常用擬人化、童話、動物、變形等技術手段,我們注意凡人的視角都是平行的,這和人類視力生活習慣是合拍的。這個視角太正常,使我們有許多事物的奧秘看不見。蟲視法是低於人的觀察,使用蟲最低的視角向上看,上麵所有一切都是巨大的沉重,而蟲是剛從泥土鑽出來,被這種沉重弄得視線恍惚,它隻能對形體、行動進行直觀,卻無法對意義進行理解,在小說中,卡夫卡的《地洞》、《變形記》都是蟲視法,在繪畫中,米羅的《農莊》是典型的蟲視法,蟲視法不能有固定的敘述對象,它無理性感知,在蟲視法中對象是遊移的,恍惚的,它僅針對自身受壓抑受侵害的感知而言。蟲視法是一種反常法。但它針對的是一種重要的類型,即幽默反諷之作如此,小人物無可奈何也是。這是一種反英雄主義的寫法。文本中的特點是,主人公低於整個語境,他是被動的,是反思的,也是相信非真中的寫真。

無論有對象敘述還是無對象敘述,我們深入下去,從創作主體看,作家一定有一個隱在的、模糊的敘述對象,這有一個好處,他會使敘述者總得保持一種與對象交流的幻覺。因其有與對象交流的幻覺,敘述的針對性便是有機的、互動的,這是創作中的一個經驗問題,也是一個值得深層探索的問題。

第四,視角和事件的關係影響說話的方式。事件對敘述者最強列的反應,不在事件本身多麼重大、刺激,或者微小,因為隻要選擇了它,你都得說,在說的時候,事情強烈的反應是它的時間性。是過去發生的事件,你的視角會從後麵追蹤它,如果事件還在發生,你的敘述和事件保持同步,或者你預設一種將要發生,你會預敘、估計,而事件的過去、現在、將來使你在說故事時的說話方式不同。視角不同和事件的關係又可以從聚焦方式看,聚焦(Focalization)是指視角觀看與看到的東西之間的一個結合點,聚焦是在視看與看見的東西之間的聯係。視角(Perspec-tive)是從一個方向去看一個特定的東西,既包括一個視線的問題,也是一個心理感知的方向。這兩個術語常作一詞使用,傳統中用視角多,在敘事學中用聚焦多。兩詞共通的多,但實際還是有細微的差別,聚焦一詞在視覺和物體之間形成關係,但可以調焦,改變距離,聚焦更為抽象化、客觀性。視角更清楚具體,方向感強。視角是名詞化的,聚焦是動詞性的,在關係中活動聚焦一詞更為準確。它揭示了視覺與被看對象之間的聯係,而在敘述理論上的歸納總結,思維活動中采用視角術語,而在敘述理論上的歸納、總結、概括一些理論模型用聚焦。在敘述學的著作中幾乎都詳細地討論聚焦問題,恰好我以為是一個隻要大致上清楚便可以的問題,而不必要寫一本聚焦學,為什麼呢?作家創作的焦點是移動的,聚焦方式是變化的,例如全聚焦,他會在局部采用內部聚焦的方式,聚焦僅僅是一個靈活的工具性東西,他的分類也不宜複雜化太瑣碎化。

一、全聚焦方式。故事是從後麵追蹤的,表明敘述的東西,作者全知道,但沒全告訴你,僅限於技巧。人稱采用第三人稱他為標記。過去稱為全知全能的上帝視角。敘述者說出來的比任何一個人物都知道的多,這種方法被稱之為:敘述者>人物的模式。在全部小說的曆史中,他占主導地位,特別是傳統小說。這種模式也稱之為零聚焦方式。

二、外部聚焦方式。敘述者與事件發展保持同步,他不比事件本身知道得更多,在敘述者看得見的視線內敘述,看不見的東西不要寫,表明敘述者隻作為其中之一,比他人知道的少,專業上說是敘述者低於他的語境,被稱之為:敘述者<人物的模式,這是一種反英雄的寫法。一般不用比喻和誇張,也不用想象,對於敘述者就沒全聚焦。人稱采用第一人稱方式:我,作為標記。這是現代小說常用的,《局外人》便是典型的例子。

三、內部聚焦方式。敘述的視線在故事的內部,在一個主體意識的內部,他知道得僅限於某個人物知道的情況,一般指向人物的內心,或者局限於一個故事發展的內部。這種方法稱之為:敘述者=人物的模式。例如意識流的作品《尤利西斯》等一大批文本。人稱也采用第一人稱。我,是標記,很多時候並不用我切入夢境,切入意識狀態。《牆上魚耳朵》他是在視覺與對象物之間移動,是可以直接進入人物內心狀態的。其中又可分為固定內聚焦、轉換內聚焦、多重內聚焦三種方式。雖然語言移到了大海、森林、帆船等外部形象上,但仍嚴格的保留人物的視點,不會超出個體所知道的。這是種嚴格限製了的意識活動。

這是最常見的聚焦方式,至於人稱的變化與不變化不作為聚焦模式的首要條件。我們大致可以通過敘述者與對象的關係來確定方式的性質:①敘事者>所見之物。②敘事者<所見之物。③敘事者=所見之物。在視角與事件之間因時間與敘述者知道多少,顯然說話的方式與狀態是不一樣的。第一種,一個事件已經過去,語言會帶有情感與判斷,或者回憶,在曆史感中特別的判斷意識。語言會有龐雜綜合性,或者感傷性等。第二種,事情正在發生,這是一種幻覺,敘述專注的是當下的行為,語言是動態推進式的。在於揭示可能性。第三種,內在於心靈或事件內部,或者傾訴,或者探詢。它是一種潛在的流動。語言不一定秩序感,因而他是交混性的、碎片式的。我們上麵說的三種聚焦方式是熱奈特總結的。對於視角與焦點的分類在西方有許多不同分法,俄國烏斯賓斯基曾為三類:心理眼光、意識形態眼光、時空眼光。而弗裏德曼卻分出了八種不同類型。這種分多分少,隻是一個細致類化的問題,並不影響寫作者視角的處理,事實上作家在處理焦點時隻會比分類方式更靈活更細微的變化,不會刻板的守住某一種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