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物塑造的準則(2 / 3)

第三準則,人物應該是一個理想的實踐者。這話的意思指小說人物與生活人物不同,人物的存在肯定會指向目的,即具有一定的意義,你造個假人意欲何為?即便作為人物遊戲,玩一次遊戲目的也指向娛樂,或者審美,現實生活中不同,大多數人並不一定為意義而活下去,他們是感性的生存。隻有活著在現實生活中的是絕對身體,餓了要吃,冷了要穿衣,每一個人要為生存奮鬥,要娛樂,要兩性生活,而不會更多的去思考終極意義,因此小說中的人物針對活著的人存在,作家的目的要麼是一種審美,一種遊戲,一種自我觀察,或一種自欺欺人發泄,如果對作家有更高的要求,如良知,責任,創造能力,那麼作家便會去對自己塑造的人物有高於生活的要求,有一種更智性的東西貫透人物。那麼人物便是啟示意義的存在。小說中的人物是雙重性的,首先人物在作品中有自己一個存在的理由,一個位置,置於一種關係,他是能動的,這樣他在小說中才有一致性,他不是玩偶,不是可有可無,可多可少的。嚴格說來,一個人物如果不是他自身的樣子,這個小說便不存在了。另一方麵,這個人物是作家意圖和目的的執行者。是作家向讀者向社會介紹了這個人物,無論作家出於何種目的,他把人物創造成那個樣子,總會有一個自己的願望,小說中的人物不是實體是現實生活中移植過去的,或者完全是頭腦中虛構的,在小說終結時,人物完整了,無論人物是否成功,是否滿意,他一定是作家願望的達成。這個雙重性有其同一性的,也有矛盾性。小說中人物和作家心目中的人物一般說是沒有完全統一的,有矛盾反而是好事,小說中人物的自主性越強越好,人物是一個複雜的多麵體,他逸出作家的意識越多越好,這表明人物的內涵更加豐富,對他的闡釋已經超越了作家想象之外。這樣,小說人物便成為人類共同理想的培植者,最終成為人類文明的一個符號。

第四準則,人物應該成為人類精神的圖譜。一個人物在小說中他的物質標記,外在形態固然重要,他自身得已獨立存在,人物便有他自身的那個樣子。這就是前麵說的,他應該是身體化的。人物不能僅僅是這樣一個軀殼,重要的他也和日常生活中的人一樣,有他獨特的精神指向,人是思維的動物。哲學上說人是有理性的動物。但按通俗的說法,人,無時無刻不充滿了想法,是這些想法指導了他的行動。不僅如此,小說中的人物,以我的看法他應該是思想大於行動的人。精神狀態異常豐富並且超出常人,簡單說,人物的精神應該大於該人物,一方麵人物的精神還應該大於讀者,我們還有理由認為他還大於作家本人,應該是一個無限豐富的一個載體。這個人物從正常狀態看,他應該是人類曆史文明長河裏精神財富的總和,人物的精神是人類精神的結晶,但人物精神反映、表現著人類精神。因而我們說小說中的人物是我們時代的一個精神符號。另一方麵看,小說人物精神又不能完全是正常的,應該有所異常,我們姑且不說他是一個精神病患者,他最少是我們這個時代病態人格,精神分裂的集中反映,古往今來的小說凡屬高度具有行為能力的人物一般是鮮明、生動、活潑的。他讓人容易記住的是外形,是他那個樣子,一般說來這樣的人物是比較容易創製的。但最深刻的,真正進入人類精神世界並具有啟示意義,有精神價值的,還是那些精神飽滿豐富,但又超出常態的人。現代派小說中的人物凡成功的都是一部精神史詩,《尤利西斯》中的德達路斯,塔爾馬科斯,《變形記》中薩姆沙(這也包括《地洞》中借鼴鼠表現人的精神狀態),《喧嘩與騷動》中的大學生昆丁。《墮落》中的克拉芒斯,《惡心》中的洛根丁,《自由之路》的馬蒂厄。這些人均向我們展示一幅現代人的精神圖畫,讓我們真正了解到現代人的精神狀態,或者存在的荒誕狀態。小說人物作為精神圖譜,重量還是在長篇小說。具有一個更大更長的跨度來展示人物的精神曆程。每個人物作為精神的展示應該具有獨特新穎的見解,不能是一個日常精神病患者的囈語,《饑餓之路》的主人公阿紮羅的精神現象表述的是人類精神史,是一部苦難史,即便是愛也是苦難的,愛比死更難。《六月慶典》中希克曼是一種美國精神,但據我看來,那種聖徒式的遠不如布裏斯經受的精神苦難深刻。《人性的汙穢》中科爾曼的精神史便是揭秘人性深度潛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