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是人學。沒有鮮活生動、呼之欲出的人物和豐富深刻、真摯感人的情節,武俠便無生命力可言。
第四味:“腐心草”。它腐蝕心靈,從本質上毀滅你,讓你在缺失靈魂的狀態下徹底丟掉了自我。如今不少武俠作家整天高喊“武俠要變革要創新”。他們的作品是否已有了新的魂靈,筆者不敢妄斷,但卻已拋棄了傳統武俠的精髓。
步非煙說“要革金庸的命”,不過是自我炒作而已。步氏的擁躉說她已超越了金庸,更是無稽之談。因為她的作品與金庸的武俠已完全不是一回事,就像趙本山演的是小品,郭德綱說的是相聲,這二人是沒法比較的,所以談不上誰超越誰。而像蕭鼎《誅仙》式的作品雖火暴網絡,但讀者幹脆連“武俠”二字都省了,直呼其為“玄幻小說”。至於那些既無武又無俠還妄稱為“武俠”的作品,則比步非煙、蕭鼎等人走得更遠了。
如此的武俠革命不是以三鮮麵替換陽春麵,而是要用威士忌來取代五糧液。這對武俠文學而言,究竟意味著新生還是滅亡,還需拭目以待。但願不會如某位評論者所言:新世紀的武俠將消解傳統武俠的一切,讓武俠走向絕境。
第五味:“絕情丹”。在五味毒藥中,它毒性最強,足以讓新舊武俠全都命喪黃泉。它便是公眾的漠視與拋棄。
武俠文學若從司馬遷《史記·遊俠列傳》算起,已穿越了兩千多年的風風雨雨。在如此悠久的曆史中,它卻從未被主流文學真正接納過,即使有過金庸、古龍,也無法從根本上改變它下裏巴人的地位。內地成百上千的純文學刊物在改革大潮中都多次改版,但就是不肯為武俠開辟一寸生息的土壤。這使得武俠展現的舞台一直甚為狹小,靠《今古傳奇·武俠版》、《武俠故事》和《武俠小說》等有數幾個刊物勉強生存,想壯大發展實屬不易,若再遇上什麼大的風浪,便難以自保了。而在台灣,自2000年最後一家武俠雜誌關張大吉後,武俠已無立錐之地。
高雅文學的無情無義,武俠早就習以為常了,更可怕的是近年來越來越多的讀者也紛紛棄武俠而去。
想當年,娛樂項目極度匱乏,小說是大眾業餘生活中的最佳消遣品,神奇的武俠則是這類消遣品中的上品,自然能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時過境遷,當今是一個娛樂爆炸的時代,影視、電腦的發達,遊戲、漫畫的興起,使整個大眾文化趨於視覺化、時尚化,大多數人已不再依賴閱讀文字來獲得精神愉悅。即便是閱讀小說的人(尤其是青少年),審美趣味也發生了明顯改變。受遊戲文化影響,讀者對代入感、新奇感的需求極為強烈。作品必須能引發他們的共鳴,最好讓讀者有參與其中的感覺。至於情節則越離奇刺激,越天馬行空,越受歡迎。由此,脫離現代生活、想象力又不及玄幻小說的傳統武俠,就勢必遭到冷落。
創作陣地與讀者的喪失,對武俠文學無疑是最最致命的打擊。在這種情勢下,談“複興武俠”無異於癡人說夢。
當今武俠的境遇讓筆者不禁想起曾繁盛數百年、後來徹底消亡的歐洲騎士文學。武俠文學是否會步其後塵,中華千年的武俠夢是否要就此終結?這的確是個殘酷的問題。
但筆者堅信,隻要有真心熱愛武俠的人在,隻要人們能攜起手來矢誌不渝地致力於武俠的革新與發展,武俠文學定會像傳說中的鳳凰那樣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