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黃昏總是來得很快,還沒等人意識到的時候,太陽一半的身子就悄悄的躲進了西山。
燕國都城燕京城牆的陰影在太陽的夕照下漸漸倒壓在了街道上.
夕陽的餘暉將整個天空染的一片血紅,暮色像一張灰色的大網,悄悄地撒落下來,把燕國都城燕京籠罩在其下。
燕京中一些高門大戶中大紅燈籠被早早的掛起在門沿上,家裏的主人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現在光線依然充足,現在上燈是否有點浪費蠟燭,但這也揭示著夜晚的即將來臨。
燕京中各處炊煙嫋嫋升起,濃淡不一,其中最濃的一道如墨汁一般濃厚,風吹不散,張牙舞爪直入雲霄,一點點的將天色渲染變暗。
這兒正是燕京中心,李朝的皇宮。
皇宮最中心的萬民塔頂層,燕國開國君主燕皇李軒邕孤身立在塔頂平台圍欄處,自服明黃袞冕,單手持著一隻碧玉圭,一頭濃密的黑發隨意的披在肩上,年紀約摸四十餘歲,眼神像鷹隼一般的銳利明亮。
他單手扶欄側身看著如同螻蟻一般在地麵上忙碌移動人們,嘴角露出一絲不知是嘲諷還是可憐的笑容。
樓梯上傳來“咚咚咚”的腳步,一名全身覆蓋黑甲,隻露出雙眼的人從轉角的樓梯口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幾步走到平台圍欄,在距離李軒邕三步處便停了下來,俯身一拜,沙啞著嗓子說道“參見陛下,燕京中的百姓都已經遷走,已經準備妥當。”
“你也去吧。”李軒邕沒轉身,背對著淡淡開口說道。
聽到李軒邕的吩咐,那黑甲人鐵麵上的雙眼露出躊躇的神情。
李軒邕轉過身來,玩味的看著麵前的黑甲人,似笑非笑的問道“夏卿可還有什麼事?”
“沒有”黑甲人猶豫半響,終是未開口“微臣這便去了。”
“去吧。”李軒邕一揮衣袖,轉過身不再理會。
黑甲人暗自歎了口氣,轉身下樓梯走去,正要下樓便聽到身後傳來李軒邕的聲音。
“夏卿,今日過後你我君臣想必沒有再見之日,保重。”
黑甲人未回頭,隻是攢緊拳頭,沙啞著聲音悲慟道“陛下保重,微臣去了。”
黑甲人退了下去,留下李軒邕一人眼睛微閉的站在塔頂。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烏雲蔽月,卻是有著雷霆雨露的模樣。
一道金光自萬民塔塔基處噴射而出,直衝天際,金光一閃而過,隻是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時候到了。”
李軒邕喃喃的說道,鷹目一睜,一股不可言說的玄奧氣息在他身上流轉,身上氣勢噴薄而出,似一頭噬人猛虎出籠,天上的遮月烏雲也被這股衝天的氣勢氣息衝散,露出漫天星鬥,柔軟的月光灑落一地。
李軒邕身上的氣勢不斷提升,腳下站立的萬民塔慢慢開始經受不住,塔身開始出現蛛網一般的裂紋。
李軒邕見狀一腳踏出,身影一閃便出現萬民塔的上空,虛空站立,長發亂舞,衣袂翻飛,如一尊魔神。
東島海麵上一艘孤舟,孤舟上一垂釣老叟,手持釣竿,一雙手滿是青筋的雙手,持杆也仿佛很吃力,不斷的抖動著。
老叟猛地一抬頭,眼中精光一閃,疑惑的自語道“現在未免心太急了,且去看看。”抖抖索索的起身收拾釣竿魚簍,一陣風吹過,隻剩下孤舟漂浮在海麵上,老者不見了身影,海底一陣暗湧卷來,將孤舟拖入海底,被暗流碾碎。
荒山中的一座破敗古寺,金光一閃,寺廟中供奉的佛像碎開,滿天的灰塵中隱約可見一幹瘦老和尚的身影,隨即又消失不見。
邊陲小鎮,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
一道人形血影正埋頭在一個幼童身上大嚼,含糊不清的說道“嘎嘎嘎,成道路引動,這可不能錯過。”
一道血影從小鎮中飛出,隻留下死寂的村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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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燕京百裏開外的上空,一道又一道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或僧或俗,或道或儒,有的衣衫襤褸,有的錦衣華服,唯一相同的便是身上氣息都如同深淵大海,深不可測。
這些人都目光爍爍的看著萬民塔上的李軒邕。
雖然遠隔百裏,但李軒邕依然感受到了這些人的目光,隻是淡淡一笑。
“轟”
萬民塔上空響起雷鳴。
一道閃電劃過。
空中烏雲開始彙聚,以李軒邕為中心的百裏內黑雲凝結成一團黑幕,天地威壓漸漸濃鬱,讓遠隔百裏外的眾人也有幾分喘不過氣的感覺。
孕育了很久,黑壓壓的烏雲最中心由黑轉亮。
“天劫開始了。”
圍觀的眾人中不知誰說道。
轟的一聲,一道帶著天地威壓的雷電從雲中劈下,劈到李軒邕身上。
這道雷鳴閃電隻是天劫的開幕,一道接一道的雷電目不暇接的劈到李軒邕身上,讓圍觀的人都汗毛聳起。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空中的雷電宣泄一空,烏雲也消散開,天地威壓也沒了剛才的壓迫感,露出李軒邕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