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爰儀複雜的眼光看向眼前這個飽經滄桑的女人。
精心的打扮下隱隱透著對世事的疲倦之態,金褐色繡牡丹鳳尾衫拖到地上,高高挽起的雲鬢上插著兩支雕花的金釵,這身裝扮,足以讓人看出杜三娘富貴奢侈的生活現狀。
然而,一輩子都在風塵裏打滾,金錢利益也早已熏染了她本該純淨的心。迎來送往一輩子,卻也一輩子沒有得到過真心,更沒有可以全心相待之人。
她,也是個可憐人啊。
爰儀從心底歎了一口氣。
“跟你回去,再做秦淮河上的雅妓嗎?”慕容冥看向杜三娘的眼光依舊淩厲。
“不不不,”杜三娘連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真不是……”她委屈的眼神瞧了一下慕容冥,低下了頭。
“媽媽,你的大恩大德,爰儀不敢忘。你要是不嫌棄爰儀,就收爰儀做你的幹女兒吧!”爰儀伸手握住了杜三娘的手,“但秦淮河,爰儀真的是不想再去了。我也早已經和冥有過夫妻之事,再做不得雅妓了……”
“好閨女!”杜三娘的臉上露出喜色,抬頭看著爰儀精致的臉龐,顫抖著語氣喊道,“好……好閨女,爰儀,以後媽媽就是你的幹娘了!”她兩手抱著爰儀的頭,用自己的額頭摩挲著爰儀的前額,“幹娘……幹娘怎麼會讓自己的幹女兒再去做風塵待客的事情?你和慕容公子情深義重,幹娘不會委屈你們!要你回去,就是想替你們好好張羅婚事,這茅廬簡陋,怎麼能做你的娘家呢?你要嫁過去的,可是姑蘇的慕容家,怎麼樣也得風風光光地過門去呐!”
爰儀聽著這些話,把杜三娘的手握得緊緊地。
“我想……慕容公子也不會忍心委屈爰儀吧?”杜三娘放開爰儀,期許的目光看向慕容冥。
“是啊,讓姐姐回去吧,畫堂春,才是姐姐的娘家!”淺墨和清茗也出聲附和道。
慕容冥心底,也早已被爰儀和杜三娘兩人方才的情形感動了。他轉頭,伸開臂膀,攬過爰儀靠在他自己的懷裏,看著杜三娘認真說道:“我不會委屈書兒,今日之事,讓書兒自己決定吧。她既然認了你做幹娘,我慕容冥也算是你的幹女婿了。”
“幹娘……”爰儀從慕容冥懷裏抬起頭,“秦淮河是柴郡主在掌管,她強逼我離開,若是爰儀此時回去,不是會連累幹娘嗎?”
“你放心,柴郡主私自買斷秦淮閬苑生意的事情,給柴王爺知道了,柴王爺這些日子正讓她閉門思過呢,她哪還有閑心再來管你?”杜三娘含著久違的真心微笑著說。
“是你做的吧?”爰儀疑惑地看向慕容冥。
以她對他的了解,早已猜到隻有慕容冥能進入柴王府,讓柴王爺得知此事並將自己的女兒軟禁。
“她柴茜馨敢對我的女人下手,我慕容冥豈會善罷甘休?”慕容冥輕輕刮了一下爰儀的鼻子,嘴角帶笑,“再者說了,私自買斷秦淮閬苑的生意,本就是犯了大宋律法的,違背了太祖皇帝當年對柴王府的規定,也是抄家滅門的死罪一條,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柴王府好,幫他們避過劫難,柴王應該感激我才是!”
是啊,如此一來,他也不必要再費心去殺柴王了。先前的計劃,也可以不再實行了。柴王爺與世無爭,實在不是個壞人,隻要不威脅到他、傷害到他的書兒,他就心甘情願地放過柴王爺,也免得將來死後真的下了地獄。這次幫著柴王府避禍,也算是報答柴茜馨和他交易期間給他的恩惠。
“那麼,我跟幹娘回去。”爰儀清淺而笑。
“書兒,我們的婚期,定在九月初九,你看……可以嗎?”慕容冥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九月初九?!”淺墨和清茗同時驚異出聲,“那不是還有兩個多月就到了?”
“我依冥便是。”爰儀衝著慕容冥眨眨眼睛,臉色微紅,羞澀地低下頭。她早已知曉九月初九是慕容冥的生辰。
他要在他生辰之日娶她為妻,爰儀心裏充滿了感動。
“好好,九九重陽,九月初九是個好日子!”杜三娘撫掌附和著湊近前,挽住爰儀的胳膊,“這一回去,幹娘就該替你籌備婚事了!秦淮河上多年的花魁,我杜三娘的幹女兒,一定要嫁得風風光光的,一定不能讓別人看扁了!”
“那就偏勞幹娘了。”此刻的爰儀,心裏充滿了喜悅和期待。
九月初九,她要做慕容冥最美麗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