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一帆低著頭，捏著衣角，不反駁。老板正氣呼呼，來硬的肯定不行，他不如就這麼可憐給他看。
一早上，他就這麼跟在老板身後。
到了中午，老板也有些受不了了，嘴上說話，怒氣不減，言語間倒是鬆動了，說：“不見黃河心不死是吧？那你去哇，看你能找到不。要是初四回不來，就別幹了。”
過年前三天，店裏不怎麼做生意，少了個喬一帆也沒什麼。
聞言，喬一帆臉色一喜，忙點點頭。
老板一臉晦氣的樣子，又說：“我不會給你別的錢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喬一帆回：“嗯。”也不知道是怎麼個意思。
午飯過了，一眨眼，喬一帆就不見了。
老板暗自嘀咕了幾句不好聽的話，就撒手了。大過年的，他也不願意給自己找不愉快。
喬一帆乘了順風車去的嘉善，然後轉了火車去嘉興。這條線路，是他與雜貨鋪的客人聊來的唯一有用信息。
嘉興是個縣城，的確大一些，但也沒有像老板說的，會找不到人。
縣裏醫院統共就兩間，若是人在這兩件醫院裏，總能找到的。可就怕人已經不在了。
喬一帆心裏是害怕的，怕問到壞消息。可再怎麼怕，總比什麼都不知道強。
他便先後去問了，在第二間醫院裏，得知了消息。
——西塘來的兩名燒傷患者，的確在醫院救治過，但隻在這間醫院裏呆了三天，就轉移了。
“為什麼轉移了，傷勢很嚴重嗎？”喬一帆的心提起來。
醫院回答：“具體怎樣不知道，是主治醫生強烈要求轉移，醫院才給轉移的。否則，這樣沒有人付醫藥費的窮人，不會有這樣的待遇。”
喬一帆聽得心驚膽戰，要了主治醫生的聯係方式，又去找主治醫生。
那主治醫生住在嘉興的富人區，喬一帆找到了地方，醫生還不在，他就在門外等了良久。
那已經是大年初三了，等到深夜，主治醫生才回來。
所幸，他和高英傑學洋文頗為刻苦，勉強能和這位主治醫生交流。
當時，高英傑的情況不算糟糕，奶奶卻有生命危險。嘉興醫院的條件不足以救治他們，主治醫生執意聯係了杭州的同行朋友，為他們辦了轉移。再後來，主治醫生也不知道了。
這一趟，雖然沒有真的找到人，但得知了這些情況，喬一帆心中也稍安。
半夜裏，就趕去了火車站。縮在火車站過了一夜，撐著早晨第一趟火車，回到嘉善。運氣還不錯，又趕巧碰上了經過西塘的車，這才勉強在趕上了老板那句“初四回來”。
老板看他那風塵仆仆飽受辛苦的樣子，念了幾分親戚情義，終究沒有過多責難他。
這事情，暫時告了一個段落。
喬一帆不再鬧騰了，安安靜靜地做事情，依舊不熱情，也沒什麼差錯，從來不提高家的事情。而高家祖孫，一直沒有再回來。
年一過，鎮上的閑言碎語又出沒了，有說他們死了的，有說他們得救了，無一例外，都是碎碎嘴滿足自己的百無聊賴罷了。喬一帆再也不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