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裏最大的事情,是要準備過新年了。
臘月還沒到,鎮子家家戶戶就開始慢慢準備了起來。喬一帆比以往更忙碌,大家買貨多了,店裏進貨就多了。
近日都打烊得晚,回到高家的時候,高英傑和奶奶都吃好了。見他回來,高英傑去把留出的菜熱了,他在一旁剝花生,愣愣的,不說話。
高英傑問:“你怎麼了?一臉恍惚的。”
喬一帆轉過頭,說:“沒事兒,有些累了。”
高英傑看著他一臉疲色,道:“今晚早點兒休息,功課停一停。”
喬一帆說:“那怎麼行?”
高英傑說:“怎麼不行,學校還有寒假呢。”
喬一帆嚅了嚅唇,說:“好吧……對了,明朝一早,我要去嘉善。”
高英傑皺皺眉頭:“進貨去?”
喬一帆點點頭,末了,抬手撐在桌上,腦袋斜靠上去,看著高英傑,喃喃地說:“老板講,要去好幾家廠子拿貨,要是晚了,可能就不回來了。”
聞言,高英傑頓了頓,然後點點頭,回答:“嗯,那你衣服穿厚些,不要冷著。”
菜熱好了,他端過來,坐到喬一帆麵前,又叮囑道:“你腳上的凍瘡還沒好透,要小心著些。”
喬一帆“嗯”著回答,拿起筷子,嚐了兩口。高英傑則撿起他剛才剝的花生米,當零嘴吃。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那邊,高家奶奶敲著拄拐從屋裏出來,手裏拿了一雙毛線手套。過來,放在桌上,說:“囡囡要保護手上也容易長凍瘡,帶好手套去。”
高英傑偷笑,喬一帆早已經不在意奶奶管自己叫“囡囡”,反正怎麼給奶奶糾正,奶奶都不搭理。
他一麵收下手套,一麵對奶奶乖甜地笑,說:“您都聽見啦?”
奶奶說:“我瞎是瞎了點,又不聾。”
奶奶除了頑固,還像孩子一樣愛在口舌上爭強。這些時候,高英傑多半會回嗆她,喬一帆卻不會,隻道:“謝謝奶奶。”
奶奶聽了,就開心。坐下來,眼睛瞪著喬一帆,目光看起來炯炯有神,吧啦吧啦地跟他說話。高英傑呢,幾乎被晾在了一邊,索然無味。
這晚,吃罷了飯,又早伺候了奶奶休息,兩個少年就也上樓了。
高英傑挑了自己最暖和的衣裳,放在椅子上,叮囑說:“你明朝穿這套去。”
喬一帆回:“好。”
不多時,也早早睡了。
次日清晨,天還不是十分亮,喬一帆就起來了。高英傑似乎也有些被弄醒,雖然還困得不行,迷迷糊糊乘著,對他說:“路上注意安全。”
喬一帆回答:“嗯,知道了。你接著睡吧。”
高英傑摟著被子,又閉上眼睛。喬一帆回頭看他,見他嘴裏還嘟囔,但聽不清,就湊近些,問:“說什麼?”
高英傑眼睛也沒睜,在喬一帆耳邊喃喃地回答:“晚上還給你做飯。”
呼出來的熱氣,鑽進喬一帆的耳朵裏,癢癢的。喬一帆衣服還沒穿完,頓時覺得耳邊的溫暖比之全身,像天堂一樣。聽罷,他沒有起身去,而是微微轉頭,細細地端詳了一番睡中的高英傑。
高英傑生得幹幹淨淨,冬日裏,臉蛋有些發紅。鼻梁直挺,和兩道劍眉相映,顯得英氣。嘴唇有些薄,眼下因為天冷,又幹燥些,埋著幾絲皸裂。
“英傑……”喬一帆心裏喚他,嘴上沒有出聲,想著不願吵醒他。
可回過神來,赫然發現,自己的雙唇已經貼上那幾絲皸裂。正是高英傑那微涼的觸感,讓他腦中醒過來。可是,醒是醒了,卻不願意離開。
“沒醒吧……再一會兒……”他無恥地想。
然而,高英傑不遂他的願,已經迷糊地睜開了眼睛。嚇得他身子一僵,就想離開。
哪料到,高英傑雙唇一吸,反吻了他。也不知這人是醒還是夢,竟嚐試般,探出了舌頭,敲開喬一帆的牙齒。喬一帆哪兒忍得住這撥撩,立即本能地用舌頭與他交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