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多家報館都往北平站新派了記者，因此這邊的住處有些緊張起來。喻文州初到，這方麵並沒有安排妥。
等著黃少天忙完了這天的稿子，兩人才去報到。
“這會兒要騰個房間，真是不容易，明天我給看看吧！”記者站的負責人有些犯難地回複。
黃少天心下一動，看看喻文州，開口提：“要不，讓喻記者跟我住，我房裏還算寬敞的。”
負責人當然高興有人幫他解決難題，不過還是要問問當事人的看法。
“喻記者，你看行嗎？”
喻文州輕瞟黃少天一眼，黃少天立即假意看向別處，可心裏那股被看穿的感覺，怎麼也抹不掉。他暗暗惱道，又是這樣。
隻聽喻文州回答：“沒問題。我們本來也是同事，互相熟悉。”
負責人舒一口氣，轉頭對黃少天說：“那黃記者，喻記者就交給你招待了。”
黃少天一臉凜然：“放心放心放心！”
暴雨後的夜裏，格外清涼。
平常，黃少天要大開著門窗透風。這天，閉上門後，他又將窗戶關了。
黃少天坐在桌前，隨手翻看黃少天的筆記本。仍是舊時的習慣，有摘抄，有圖表，又以數據輔助分析。喻文州曾想，或許黃少天做數字工作，會比文字工作更加有成就。
關妥了窗戶，黃少天轉回來，立在桌前，看到喻文州翻看自己的筆記，立即滔滔起來：“說起來你還有個筆記本沒有還給我呢！當初我給你做的分析歸納筆記你拿去了一直不還我，我念著反正我們住在一起想看問你要就是了，也沒去問……現在還在不在啊？”
“當然在。”喻文州回答。
“騙人的吧騙人的吧？”黃少天笑。
沒想到，喻文州翻身就去開行李，從裏麵找出一個筆記本，遞過來。
黃少天一怔，翻開看看。果真是那本。
那時候，為了獨立梳理，他還特地用了新的本子。這麼些年過去了，這個本子看起來還是那麼新。黃少天翻著，有些感慨：“你怎麼保存得這麼好？”
喻文州，沒有回答，隻“嗯”了一聲。
“一直帶在身上？”
喻文州點點頭。
黃少天合上本子，拿在手裏，抱怨地說：“真不公平，我好歹也是給你留了個本子，你卻什麼也沒有給我留著。就連書信，我都是每次厚厚一遝，你呢回兩張紙……”
說著，眼睛瞟向喻文州，期待他回句什麼安慰話。
不料，喻文州淡淡地說：“我寫字慢啊。”
黃少天語塞。可對上他的目光，那邊滿含溫柔笑意，自己這心裏，也就軟和了。
相視片刻，喻文州站起來，從黃少天手裏拿過本子，預備塞回行李。
“你怎麼又拿走了？真是不打算還給我了？”黃少天撲過去搶。自然是假意而已，本子終於還是回到喻文州行李中。
末了，喻文州抬手探了探黃少天的額頭，又試試自己的，說：“你有點兒發燒。”
黃少天無所謂：“今天淋雨後沒有及時換衣服的緣故吧……很快就會好的。”
“早些睡吧，明天就好了。”說這話，喻文州就去倒了一杯熱開水，遞過來。
黃少天接過，抱在手裏，看著喻文州轉身去鋪開床上的單被。眼前這個背影，已經好些年不見了。和印象中相比，似乎更結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