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語氣十分親昵,再感受到對方情緒的變化,沈陵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卻沒多想,道:“有人幫扶自然是好。”

傳音姚安撤去覆天鍾,聶浥塵原路返回。

姚安一頭霧水地跟在他身後,不停問道:“師兄,怎麼了呀?剛才發生了什麼?你怎麼突然就要把自己罩在覆天鍾裏麵?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機緣呀?還是在偷偷練著什麼功?師兄你別不搭理我,告訴我吧?師兄~師兄~~~嗚嗚嗚,師兄你為什麼不理我呀,師兄~”

聶浥塵:“……閉嘴。”

好不容易打發了姚安,聶浥塵坐在桌邊害怕沈陵鬧事一直撐著不敢睡,但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現在身心俱疲,更何況這具身體還是十歲孩童的,經不起勞累,很快小家夥就迷蒙著眼,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間,聽見識海內沈陵問他:“你為什麼不告訴那個小胖子?”

小胖子自然說的是姚安,聶浥塵迷迷糊糊地回答:“姚安並不胖。”

沈陵被噎了下,無奈地說:“這不是重點。”

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眨巴了下眼睛,似睡非睡:“他還是個孩子,不應該承受這些負擔。”

姚安是他現在最親近最重要的人,他和姚安原本都是清音真人門下,清音真人仙去之後其餘弟子都被其他真人領走,唯有聶浥塵資質太差被丟在了望川峰,而那些都謀了其它出路的師兄弟裏就隻有姚安一個人願意跟他親近跟他往來。

這件事他不想讓姚安擔心,這一世有幸重來,他必然要盡他所能將他在乎之人護得好好的!

暮色四合,正是困意最濃的時候,聶浥塵最終還是扛不住疲憊,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派老成,到底是個孩子。”

察覺到聶浥塵睡著了,沈陵微微一笑。

他修為高了,此刻又是魂體落住於聶浥塵識海之中,自然是毫無困意。

沈陵仔細思考起如今的處境,一方麵覺著命運弄人不知該如何擺脫如今的處境,他的身體既然損毀他又該如何活下去……修鬼嗎?另一方麵覺著對不起這個孩子,怕是這個孩子所說的上一世就是這樣的經曆,如今還要重來一次再次遭受那種痛苦,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必然會配合著小家夥扭轉兩人的命運!

四下看去,這聶浥塵識海混沌一片,顯然是靈識未開,沈陵再探其修為竟然連築基都還未突破,連連搖頭。

這世上還真有如此之差的資質。

這孩子是火靈根為主,本是修真的好料子,可火靈根中卻摻雜著不純淨的木與水,這三者屬性的靈根混合在一起也算是少見的廢靈根了……

感慨過後,沈陵忽的心中一動,淡淡一笑。

好好好,既然你說你二師兄待你極好,那大師兄便要待你更好!此番我雖隻殘留著一絲魂魄之力,但幫你開拓靈識,助你築基還算是綽綽有餘!

當下他兩手掐訣,一連串的口訣緩緩吐出。

隻見沈陵周身真氣縈繞,慢慢如同光源一般退散了聶浥塵識海中的重重黑暗……正如破曉之光一般,劈開了盤亙在識海之中的彌天大霧……

而聶浥塵眉心驟然亮起一點瑩潤光澤,與他當日被鎖在困龍柱遭受赤龍真火焚燒時所出現的異象一模一樣。

一覺醒來的聶浥塵感覺渾身輕鬆,靈台一片清明,雙目所及之處清晰無比,一時之間也鬧不明白怎麼回事,隻垂了眼暗自嘀咕:“真是奇怪,我記當初被大師兄附身之後鬧得徹夜不寧,早日醒來頭腦昏昏沉沉的,還要被那討人厭的陳蘅拉去打水,現今怎麼會如此舒坦。”

想了三想,仍是想不明白,聶浥塵幹脆拋之腦後,換好了丁等弟子服,洗漱完畢。

正要推門而出,卻想到委居於識海中的大師兄,聶浥塵猶豫了下,暗道:“怎麼沈陵如此老實?”再一想,他這輩子有幸活過來就是想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大師兄不來招惹他,可是他上輩子盼星星盼月亮也沒盼來的!

這樣想著,腳步更是輕盈了些。

“聶浥塵!”

陳蘅見聶浥塵出現在眼前便拎了兩個空桶走了過去,喝道:“聶浥塵,說要卯時起床,你膽敢如此怠慢,活生生晚起了一個刻鍾!真真是討打!”伸手作勢要打聶浥塵。

上一世聶浥塵都習慣了陳蘅的這些糊弄人的假把式,躲也不躲,果然見陳蘅半路收了手。將水桶往聶浥塵麵前一擱,道:“今個兒你晚起一事師兄就替你瞞下了,可師兄昨日練劍扭了腰,這會子不太方便打水,你去幫師兄將後院的水缸全都打滿。”

聶浥塵接過水桶,沒吭聲,陳蘅托著腰裝模作樣地走了幾步,等到出了院子便一挺搖杆,冷嗤了一聲大搖大擺地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