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浥塵身量頗小,身體更是纖瘦,像是根豆芽菜。

許是兒時落下了病根,平日裏又得不到營養滋補,聶浥塵比一般的十歲男孩還要瘦,跟養得白嫩的姚安站在一起就像是個小難民,看起來就是一副極好欺負的模樣。

聶浥塵性子有些孤僻,又不像別的孩子一樣貪玩,每日裏勤勤懇懇地修煉,反而讓別的孩子對他產生了疏離感,他也顧不得這些就記著師傅臨死前的叮嚀了,除了修煉幾乎沒別的心思,相處的時日久了,那些師兄弟們自然知道聶浥塵是個軟柿子,好捏。

拎著兩個大木桶走到後院的溪流邊,聶浥塵想起兒時的生活,雖然有些可憐但是卻十分值得懷念。

那時候雖然每日都在苦修,但是卻是自由的。

沒有沈陵,他不用被強迫去吸食他人的精血,也沒有那些可怕的毒蟲侵.犯他的身體。

回憶了下以前的生活,聶浥塵先將木桶放在河邊,人站得遠遠的,兩手掐訣,默念起咒術來。

這是他小時候的習慣,即便是做些苦力也要盡力練習法訣,既然他天資愚鈍便要比旁人十倍百倍的努力。

木桶搖搖晃晃的升了起來,又搖搖晃晃地向前移去,今日的咒訣竟是意外的十分順手,木桶隨心念所動落於河水中,逆著河流流向,灌滿了整整一桶。

好奇怪,他記得自己十歲的時候總是做不好,最後木桶掉在河裏,他跑到河裏去撈,還是靠著人力打滿了水。

聶浥塵洗黑的瞳孔亮起一道異彩,眸中猶如繁星萬點,一張清秀的小臉布滿喜悅之情,卻沒想到一時疏忽,那木桶一個趔趄竟是在栽倒下來,他啊得驚叫一聲,更沒想到的是那木桶半路間竟是如同活了一般自己正了身子,一路四平八穩地漂浮過來,落於地上。

聶浥塵怔住,卻聽見朗朗笑聲在耳畔響起,仔細辨認,竟是來自沈陵的。

聶浥塵本對沈陵抱有防備,此番聽他如此嘲笑竟是卸下了防備,回嘴道:“大師兄天賦異稟,這小小浮空術自然不在話下,何必嘲諷一個還沒築基的小師弟。”

沈陵笑眯眯地說:“尚未築基?你且再感受一下。”

聶浥塵雖不知他是何意,卻也嚐試著感受了下丹田內的真氣流轉,隻覺一道渾然真氣凝聚在一塊在丹田處灼灼發熱,正是書上所寫築基之兆,當即怔愣住,喃喃道:“我、我築基了……?”

沈陵淡淡道:“恭喜,昨夜我可是……”

靈識內一片岑寂,沈陵不知聶浥塵怎麼了,卻知道此刻他不該繼續開口。

聶浥塵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竟然築基了。

雖然築基對沈陵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但是畢竟作為修仙的第一道門檻,能否築基就表明你是否具有修仙的資質。沈陵還記得當初自己築基成功的時候,師尊可是一口氣贈了他一堆寶物囑咐他勤加修煉,而這個聶浥塵居然……無動於衷?

勞累了整整一夜的沈陵忽然覺著太不值了。

正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沈陵,忽然感受到魂魄周圍一股甘流劃過,聶浥塵的識海內湧出一道起柔和的氣息,而此刻默不作聲打著水的聶浥塵嘴角微微勾起,揚起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築基了。

***

將三個水缸都打滿水後,聶浥塵本要回屋打坐卻又被陳蘅叫住去後院鋤草。

姚安歡歡喜喜地跑來見聶浥塵,恰巧看到了這一幕,臉色一變,瞪著大眼嚷道:“陳蘅,你又欺負我師兄!”

陳蘅見是姚安,心底冷嗤一聲,卻又知道姚安他得罪不起,當即扯了理由掉頭就走。

姚安氣惱地搶過聶浥塵手中的鋤頭,道:“師兄!那陳蘅一派小人之相,你作何要順了他的心思?”

聶浥塵道:“陳蘅負責看管我們這一組的丁等弟子,我與他作對自是不討好。”

姚安更是瞪圓了眼睛,“那也不能由著他這麼欺負你!”

聶浥塵道:“人微言輕便是這樣。”

姚安氣他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我去替你教訓他,他要是敢找我的茬,我就去找我師傅!”

聶浥塵拉住他:“別去,別讓清平真人為難。”

姚安氣呼呼地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姚安是真的在關心他,聶浥塵心裏一暖,拉著姚安坐在花圃邊上,道:“姚安,謝謝在師傅走後,你還願意把我當師兄弟。但是真的不用你替我出頭,陳蘅為人極為勢利,卻也隻是一個搬不上台麵的小人物,他欺辱我隻是因為我一無能力,二無靠山。等到日後,我變得厲害了,一定會向他討還回來!現在這些,隻不過是他在幫我修養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