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小白去了鳳鳴樓總堂,當然並不以真麵目示人,可是她的聲音,和她手上的腰牌,是堂裏那些長老們都能識得出來的,所以就算是她麵上遮了一層厚厚黑紗,也沒有人敢置疑她的身份。
花廳裏,幾個長老聚在一起,關心道:“不知樓主這段日子,都去了哪裏,咱們幾個老東西,實在擔心的緊?”
她擺了擺手:“我瞧你們過得倒很愜意,書貞那個蠢丫頭,日日四處瘋跑,樓裏的事,丁點不會管,你們可不正得意的時候麼,大權在握,這時候見著了我,很不痛快吧?”
幾個老家夥對了一眼,陡然齊齊跪下道:“咱們若然存了這個奪權的心思,便教天打雷轟!”
戚小白不動聲色地轉過身去:“我也不過是說說罷了,何必這樣認真,都起來吧,一把年紀了,企不是折我的壽麼!”
他們互相攙扶著站起來,又聽她冷聲道:“你們去把書貞那丫頭給我找回來,我要在日落前見到她!”
自然沒人趕怠慢,到了這日傍晚,便見著一隊人馬騎了高頭大馬,匆匆進城,打頭的女子白紗覆麵,一身火紅的衣裙被風吹起,更顯那身段窈窕,可不正是那風華絕代的戚書貞。
到了總堂,她把麵紗一掀,快步到廳上,見著老神在在坐在主位上的戚小白,三兩步撲上去,抱著她的腿大哭:“姐姐,你這一年都去了哪裏,可擔心死妹妹了!”
戚小白“哼”地一聲抬腳把她踢開道:“你還擔心我麼,我看你過得愈發自由自在,多少好,哪裏還記得有我這麼個姐姐!”
戚書貞爬起來再次抱住戚小白的腿,一壁大哭道:“姐姐說這話,企不是要屈死妹妹這一片心麼,這一年來,我四處去找姐姐,不敢有半點懈怠,哪一日不焦心,哪一日得安生,姐姐哪裏知道呢!”
“說得簡直比唱得還要好聽!”戚小白伸手摸她的臉,滑下去,捏住了她的下頦,猛得往上一抬道,“瞧你,比起我走之前,氣色更好了,那時候瘦皮候似的,這時候真是風姿綽約,身段圓潤,這難不成竟是焦心我給焦出來的?”
戚書貞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強忍著下巴被對方尖指甲掐得生痛,好半晌才哼哼出一句:“姐姐,你可知道,姓鳳的,他成親了麼!”
一聽這個話,戚小白就猛然伸手把她一推:“你還有臉同我提他麼?”她頓了頓,突然冷笑起來,“我真是想不到啊,我忙了這半天,也不過是白費功夫,才驅了狼,就來了虎,到底是給別人作嫁衣裳!”
“姐姐……”
“你做得春秋大夢,”她陡然一拍桌子,那一張黑漆杉木桌子,隨聲裂成了兩半,可見她是氣大了,“你是不是以為我死了,那鳳於歸就會喜歡你?”
“妹妹不敢!”戚書貞身子跟著一陣哆嗦,“妹妹從不敢有這奢想,在妹妹心裏,鳳於歸,一直,一直,都是我的姐夫!”
“說得真正好聽!”她拿起另一邊漆幾上的一隻橘子,輕輕剝了皮,一粒一粒往嘴裏送,“那你與他在新城的密會,又是怎麼回事,我倒要聽聽,你要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