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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成長,成長注定要改變。
隨著閱曆見識的增長而改變是自然的,而方默這種強迫性的改變並不舒服。
就像還沒到時間就強行剝下繭,最後能不能改變成功並不可知,但已經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了。這還是內傷。
回來後第三天,她就開始找工作。雖然魏冬陽多次說她的身體狀況還是需要靜養什麼的,但她固執起來,八匹馬都拉不回。更何況是魏冬陽,他越這麼說方默越會堅定自己找工作的心。
屢次提及離婚都以失敗告終,方默索性也不再提及老生常談的話題。隨他去,她現在便隻當自己是一個人。
找工作其實並沒有用多少時間。
將近一年時間莫名其妙失蹤,方默也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也算是她運氣,X廣告公司的老板一聽說她回來,忙是親自邀請她回到公司繼續工作。
也就是這時,方默才知道當年的車禍造就了多大的風波。
她昏迷修養的日子裏,外麵是滿城風雨,流言蜚語各方揣測,一時間竟成了C城的熱門話題。後來方默醒來之後,魏冬陽才有心思,輕輕吩咐一聲,所有的真相就一直被隱瞞至今。然魏家強悍厚實的家底居然也沒能徹底壓下這件事情,小道消息各種揣測短時間裏層出不窮。據聽說,當年新聞被討論最多的還是她這個名氣最小的人。
倒是一直沒人爆出她就是Monica。
可能,現實中人們並不關注在廣告界混得開的人。打開電視,大家最厭惡看到的就是廣告,誰還會去想這是誰的創意。出名的廣告也大都是惡名,譬如當年的恒源祥。被網友嘲諷了許多年,致使現在方默看到恒源祥的牌子就會下意識地冒出“恒源祥,羊羊羊”六個字。
方默暗暗想了想,覺得這事不掀起點波浪還真說不過去,主要是另外兩位主角太不一般了。她忽然想問問,朱亞茹是否安好。她記得自己那一下,手裏是使了勁的。
網上一搜,關於她的消息還是那麼多。榮獲國內某電視劇類評選新人大獎,又接拍了誰誰誰的新片,好像還交了一個什麼男朋友。
方默微微笑了笑,現在回想,覺得自己那天真的太反常了。她的腦容量不大,一下子接收那麼多訊息,有些難以承受。
方默又想了想,突然覺得自己沒有被完全曝光是因為魏先生。
你看哪,她現在在公司裏,看起來好像誰都跟她很客氣,實際上誰在她跟前都是遮遮掩掩的。
方默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能在短時間內回到原公司上班是否並不是因為她所謂的工作經驗和表現。要不然,她怎麼到現在都沒加過班,每天閑得有點兒坐不住。
如今她一點都不想早早回家。
於是晚上,她要麼一個人去逛街,要麼找能聊得上幾句話的朋友,在酒吧或者別的什麼地方枯坐到半夜,然後回家,洗澡睡覺。
其實方默的恨是不分明的。
有的時候,她腦子裏就會突然冒出在洛杉磯的某個夜晚。
燈光閃爍。
耳邊盡是聒噪的搖滾風歌曲。
方默與多年沒見的大學同學一起在狂歡的人群中享受寂寞。
她的大學同學似乎還記得白杜。老是錯誤的認為她是嫁給白杜了。方默解釋了兩三次她才記住不是嫁給白杜。她這朋友有點兒二。
聽了方默的解釋之後還訥訥地問:“怎麼會不是白杜呢?我們寢室都認為你必須嫁個他。”
方默懶懶地扭頭看著別處。
第一次是被這同學帶來的,隨後就常常是方默自己一個人,每次來她都不喝酒,隻點了飲料。其實她就是在消磨時間。
她心裏有的話不敢跟認識的人說,卻能對這一個陌生人傾吐。
這個女的喝多了,手裏端著酒杯跌跌撞撞的,一不小心把酒灑到方默衣服上,一個勁兒的道歉。
方默也沒多說什麼,付了帳起身就離開此地——看著華麗熱鬧實則全是寂寞人呆的地兒。
走了沒幾步,那個撞了她的女人便又追上她,一臉醉醺醺,扯著方默的衣服說:“你還是讓我對你做點補償吧。”
方默搖頭:“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別介!一看你的臉就知道你的情況跟我一樣,也被男人耍了吧!男人那種下等生物,他媽的!”
看著她一臉憤慨地說出這句話,方默忍不住笑了笑。
“唉,我失戀了都不敢跟朋友說,要不我請你喝酒,就當是賠罪。”
方默又是搖頭,“其實我不喝酒。”
“不喝酒你又怎麼能借酒消愁?”她哈哈笑了笑,拽著方默袖子就是不放手,“要不你看著我喝。”
她笑得大方,但整個人從骨子裏透露出孤獨二字。
方默抬腕看了看表,於是歎息一聲,表示妥協。
此後,她常在這個地方見到她。
不知不覺,兩人就熟絡得像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