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緣之間的牽係是奇妙的，她見了他，就一下子又記起自己的責任與情感，就想要走過去，摸摸他抱抱他，即使她不喜歡與她一起生下他的那個人。
這一夜，磨豆子的時候。她總是不能集中精神，她不想失去最後的一個孩子。她要讓他知道她，即使，他並不打算原諒。
“我知道，你會來的。”鳳仙敲開那個自己夢回過很多次的院子門的時候，鳴鳳站在對麵，笑吟吟的。
“好久不見了。”鳳仙笑得有點不自然。
“進來說話吧！”鳴鳳往裏麵讓她，像是很熟悉的姐妹。
“這一去，得要十年不止了，到底還是回來啦？”鳴鳳笑著，給鳳仙倒了一杯水，“聽土娃子說，你們見過了。去看了錢四嗎？”
“嗬，他說了啊。”鳳仙呷了一口茶水，很苦，很澀。不像是原來到過的這家人的待客的方式。
“我還沒有說，不過，他一直要找你。”鳴鳳淡淡的，“他到底是你和她的孩子。像他呢！”
“我······”鳳仙有點兒窘迫。
“我沒有別的意思，鳳仙妹妹，你來這兒，大家一起住。不是更好嗎？”鳴鳳抬起頭來，笑的很優雅。
於是，在土娃子的生活裏麵，就多出了一個媽媽。母子相見的時候，或多或少有點兒尷尬。土娃子沒有多問什麼，他看到滄桑的鳳仙，隻是歎氣。
“阿姊，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來。”兩個老人住在一個屋子裏麵，熄燈之後，睡在大床上的鳴鳳說道。
“等我？”鳳仙覺得稀奇。
“我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那時候抽煙抽多了。既然你已經回來了，我也放心多了。”鳴鳳的話音裏麵有一種釋然。
“你莫想太多，鳴鳳妹子。你多出去走走，或者，你跟了我賣豆腐去，舒坦舒坦。”鳳仙每次見到這個比自己小卻比自己還要滄桑的女人就要覺得心疼。
“嗬，你還不歇歇？”鳴鳳接過話頭。
“忙習慣了，我就睡了，明兒還得早起呢。”鳳仙掖了掖被子，舒舒服服地又躺下了。
和兒子之間還沒有扭過彎子來，見到的時候，總是很尷尬。土娃子叫娘的時候，也覺得別捏的慌。
有些東西，是沒法彌補的，特別是情感。在這個世界上最難還的債是情債。這一對母子，這時候算是完全的明白這個道理了。
這日，鳳仙正在鋪子裏麵發著呆，早晨的豆腐已經賣完了。
“媽，媽，媽！”土娃子一路跑著，一路進鋪子來，風險完全沒有意識到是在叫自己。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這麼急著，什麼事情？”鳳仙望著他，有點迷茫。
“我姨，我鳴鳳姨，她，她！”這年輕人喘著粗氣。
“怎麼了，你慢慢說。不急不急！”鳳仙的不祥預感席上心頭。
“我姨，不行了！”土娃子喘了好一會子氣，這才說到了意思。鳳仙歎了一口氣，急急的解下圍裙。
“你先回去，我收了鋪子，就來！”鳳仙對著兒子安排著。
“姊姊，你來了。”在她的臉上，浮了一層柔和的笑容，“還好，我走的時候，還有人在。”
“你不是還在，怎麼說起這話來，這時候睡上一覺，不是還會好起來？”鳳仙握住她的手，心裏很難過，在鳳仙的生命裏麵，就總是要經曆著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