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恩，咳咳——”那孩子顯然是吃的那一大口噎住了。
“喝口水。”鳳仙遞了湯碗過來，一邊輕拍著葉子的背，“不急，不急，不該這時候催你的。”話是這麼說，但是，鳳仙的心裏麵已經有了一個悲劇的設想。
“姊姊，你不怪我哥哥吧！”那女孩子吃飽之後，終於緩過氣來。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談什麼怪不怪呢。”鳳仙擺弄著筷子，心裏麵流淌著淡淡的哀傷，“你就說下去。”
葉子把葉號的所做之事一一地向鳳仙陳述出來。他怎麼和李木搭上，怎麼接受了李家的親事，怎麼和那些人一步步敗家，怎麼把爸爸氣垮，怎麼一步步的妻離子散？？？？？？說著說著，她不一會兒就要掉下眼淚來。
鳳仙安慰著她，心開始慢慢石化，很明顯，那個男人並不是單純地為了她而來的。天涯浪子，那一天也許也就是偶然而見吧。
“你可知道你哥哥去了哪裏？”鳳仙微笑著，不暴露出任何一點兒的破綻來。
“這個，不怎麼知道的。但是他花銷大，也許也是沒處營生。家裏麵的負擔這麼重，也許他不會再回來了。”那女孩子眼裏麵滿是憂愁。
“帶我去青兒姊姊那裏吧。我想看看她。”鳳仙終於提了那個最後的來意。
路過李家的時候，那個宅子竟然現出荒涼的意味來，鳳仙的心被觸了一下，她站了一站，看著那熟悉的一切，說不上來的滋味。
青兒的墓塚上長了細細的草，她靜靜地睡在這裏，已經太久。
“葉子，那李家怎麼現出那個死樣子呢？”鳳仙還是沒忍住。
“還不是那李家少爺鬧的。就是他帶壞了哥哥！”葉子憤憤道。
“你站一站，我去去就來。”鳳仙跑開去，來到一切開始的那片草地，還好，鳳仙花兒還開著，草兒還是那麼茂盛。
她俯身去摘一捧一捧的花，一滴一滴的淚不爭氣的就滑落下來。
“去家裏坐坐吧！”鳳仙笑著，一點沒有遺留悲傷。她迅速地放好了那花兒，回過頭來對了葉子道。
“姊姊，家裏可是落魄了。你······”女孩子有點兒支吾。
“你這話兒說的，葉子，我也是從你這樣的困窘過來的。你這麼說，可是見外了。”鳳仙拉過她來，溫和的笑著。
來到葉家，還是那幾間土房子，隻是更加破舊了。
“爹爹，媽媽！看誰來了！”葉子向裏麵叫道。沒有意識到兩個老人其實都沒法兒再出來接待客人，都是癱睡在床上。
“嬸子，伯伯。”鳳仙走到裏屋，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帶厚重的黴味。
“你收下這錢。”臨走的時候，鳳仙塞給葉子一個隨身的裝錢的包，“照顧好嬸子和伯伯。別等你哥哥了，自己找個正經事做做吧。”
鳳仙坐上了回家的馬車。倚在那靠背上，任由車子顛顛簸簸，鳳仙在心裏對著那個葉號，說了千萬遍——再見了。
“到了，姑老太！”那車夫招呼著鳳仙，“這一路，挺累吧。”老車夫的臉上褶皺堆陳，一副飽經風霜的樣子，但是看起來很可靠，像是山一樣的穩重。
“勞煩你了！”鳳仙掏出了路費，“好走！”
“毛兒，開開門！”鳳仙一遍遍的敲著門，但是，半天也不見聲響，“毛兒！號子！”
“吱呀——”門被最後重重地一捶，緩緩地打開了。
鳳仙被眼前的一片淩亂嚇到了，雖然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但是，心下那個隱隱的最大的擔憂，終於爆發了。
她急急的奔上樓去，人去樓空。
原來，這一切，這一切，都是一個謊！
她癱坐在地上，連傷心的氣力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