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被一個老媽子帶了進去，這一行人在正中的那間屋子門前站著，從門裏麵傳來極具魅惑力的女人聲音。
那舅舅聽見是這麼個聲音，心下對鳳仙所說的事情倒覺出不單純來。
鳳仙帶了頭，大咧咧地推開了門，這間屋子，她到過，那女人倚在那裏吸煙的樣子，似乎還很記得的。
“來了啊！”那女人朝鳳仙笑了笑，然後仍是帶了笑去看那一大一小，“鳳仙妹子，這位老爺子是？”
“是家裏二舅舅。這孩子······”鳳仙還沒出口。
“是土娃子，對吧！”那女人綻出笑來，搶著回答，“過來我看看！”這一幕，在鳳仙的感覺裏，那麼熟悉，似乎是她和毛兒的初見。
那女人穩穩地，溫柔地牽了孩子的手，抬起頭來，對著二舅舅甜甜地叫了聲：“舅舅！請坐！”
“那麼，你和土娃子就安心留下吧，舅舅。”鳳仙得了空這樣對老人說。
“鳳仙，你忍心丟下孩子？”老人的語氣帶著狐疑，他隱隱地覺得這收留自己和侄孫的女人不凡，他年紀大了，也不大聽得見鄉裏的流言。
“舅舅，有些事情你會知道的。你也不是看不到，四子和我就是一個錯。我不想帶了情緒去麵對這孩子。我怕我不能······”鳳仙盡量是自己看起來理直氣壯。
“可是孩子，這輩子，親娘。隻有一個。他的娘，我知道，就是你！”老人不再多說，伸了手拍了拍鳳仙的背。
鳳仙正看著在院子裏隨了那女人開心地嬉戲的孩子，他笑得很大聲，其實心裏還是有隱隱的不舍得，但是，既然看到了幸福的光芒又何必不放手？
“那麼，你是一定要走？”那個女人也不拿正眼看鳳仙。等她平平淡淡地說完自己要走的意圖，就也這麼不冷不熱地回應。
“是的，太太。”鳳仙忍不住要多看一看她的美麗，進了屋子之後時不時的要偷眼盯了她。
“其實留下來，或許好些。”那女人的語氣裏麵有點兒關懷的意思，“你不會知道一個人有多難？？？？？？你看我。”她苦苦地笑了，一雙眸子裏閃動過灰暗。
“我會自己過活自己，隻求你待我孩子好，帶老人好。那舅舅兒子都是單過的。”鳳仙去意已決。
“我很羨慕你，真的。”女人抬了頭看著她，綻出一個純潔的笑容來，“你準備做些什麼呢？”
“大約是要開個豆腐坊。”鳳仙抬起頭回答她，那是她最想開始的生活了，和白白嫩嫩的豆腐一起出攤，早起早睡，似乎人也要單純起來，再過幾年自己有了穩定的收入，就興許可以回家了。
“我給你這筆錢，你放心。”說話間，那女子拿了一個包裹出來，“這裏麵有幾件我不常穿的衣服，原以為可以看你在這個院子裏穿了的。你去吧，好好生活！”
步出那個與自己命運格格不入的大宅子，鳳仙頓覺得輕鬆。她沒有告別，她怕自己會在最後一刻改了主意。
她對自己展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這一刻，真的，自由了。
晚上，那土娃子鬧著要媽媽，怎麼等也等不來媽媽。他哇哇直哭，一點兒也不理那美麗的女人的哄勸。
老人趕過去抱了孩子，心裏重重地歎息著。那女人也跌坐在椅子上靜靜地呆坐著，眼睛裏寂如死灰。
她點了一鍋子煙，斜斜地躺在躺椅上。忽然間要覺得虛空，就算是多了人陪伴，這個空落落的院子，還是太寂寞了。小孩子的哭聲漸漸淡了下去。夜晚還原了她的安寧。
煙鍋的煙氣幽幽的升騰，彌散。
這多像人生，那麼虛空的升空之後，最後又歸往何處？
“這地兒，哪家可有租店麵的？”鳳仙歇了腳，在一家小茶館子坐下，點了一杯茶水之後向老板娘打聽道。
“街角落那家子，興許你可以去問問看。”那老板娘挽了挽袖子，對鳳仙一笑，“看你是趕路的樣子，來這兒要落個戶？”
“興許，手上的錢夠我可以開店兒的。要真落下戶來，還要多多請你們照顧。”鳳仙也回應了那老板娘，燦爛的一笑。
“那，這是這個月的押金了。這店兒，倒還不錯呢。”鳳仙順著老板娘的指路，找到了那家閑置的鋪子。
“那是，那是。你得了這鋪子算是好了，這家人兒家道落了，不然也不會急了出手。敢問你是要鋪子做什麼生意？”那經手賣給鳳仙鋪子的男人倒喋喋不休起來。
“賣點兒豆腐吧。”鳳仙打量著小小鋪子的角角落落，簡單的回答。
“哈哈，那這鎮子上，看來是多了位豆腐西施了。”那男人笑出來，聲音很是爽朗。
“東家，你就別開玩笑了。”鳳仙聽了這話，心裏倒有點兒開心的，“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呢！”
那男人後來又扯了些兒話，但是鳳仙沒怎麼聽得進，她的腦子裏已經開始飛快地盤算著怎麼開始第一筆生意。
鳳仙第一次和爹爹出街的時候，就喜歡站在豆腐鋪子麵前看那賣豆腐的擺弄那一塊塊兒，白嫩嫩，水靈靈，軟乎乎的豆腐。豆腐這東西，不僅看了惹人愛憐，吃起來也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