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別了倒有十多年了吧！”一家人重聚的第一頓晚餐上，大姐秦槐兒感慨道，“現在我家欣兒倒有鳳仙離家時那麼大了，時間可是真的太快了呢！”
“大姊姊好福氣，這些年倒有仨孩子了！哪****得去見見侄子侄女呢！”鳳仙笑著，“二姊姊，你家那孩子倒有多大了？”
“我家那個叫榛子，才過的三歲。”二姐正舀湯喝，說這話時正拿著勺兒吹著熱氣，“這一回家，竟是弟弟要成家了，實在是過得快啊！”
桂桂一直抽著旱煙，柱子則在一旁幹坐著，聽她們一窩子女人閑話家常，不知道是誰扯啊扯的就說到出禮的事情上來了。有意無意的吧，扯到錢總是不好的。
“我從李家來，還是有點壓箱錢，弟弟的彩禮，我倒有氣力出的。”鳳仙此時吃罷了，坐在等下麵繡著枕頭套子。
“嗬，我家男人那天來就帶來，我先串個場子的，我家裏也就那樣子。”大姐訕訕地笑著，伸手去綰了綰發絲。
二姐趕忙附和著：“我家裏也是！”
這兩家都是一般人家，也沒有過鳳仙那經曆，買見過錢，自然小氣，但是鳳仙搶了說也並沒有別的意思，她還舉得自己是特殊人，得表態，但那兩個姐姐就心裏不爽起來。
“妹妹坐了，我們洗碗去！”那姊妹兩感到窘境，一對兒的要尋處地方說話兒。
“鳳仙倒覺得變了，財多的樣子！怎麼就不似小時了，也不知我家那幾個她侄子侄女能沾幾多光呢！”大姐的語氣澀澀苦苦。
“姊姊，她其實命好的。那斷掌手也沒見個說法啊，哪似我們嫁了粗人呢！”二姐姐給碗瀝著水，嫻熟的拿抹布擦了又擦。
“倒在外頭就聽見家裏沒家裏妹妹的不好，這也真是的！”大姊姊還在自顧自的說話兒，卻沒瞧見那窗子底下暗暗的投出一個人影子。
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她們靠情感和理智來獨樹一幟，但是有時候卻被這兩個同時擊潰。
那說著的和那聽的本是親生骨血，但是僅僅因為在小事情上的矛盾，弄得那說的不說不快。而這聽的本來心裏對說的人心懷感激，好不容易有了歸屬，有了關懷，一不小心卻發覺當年的那些已經變質發黴，怎能不墜入悲傷。
鳳仙佇了一會兒，裏麵的話題轉到孩子的身上時，她才悄悄走開。不記得什麼時候就一直在委屈得掉眼淚了，往堂屋裏走著，還好此時就剩了媽媽一個在收拾桌子。
那鳳仙抑製不住的抱了母親，囁嚅地訴著委屈。
“仙兒，咱去院裏坐會兒，莫叫他們聽見。”母親一手扶住鳳仙的背一手挽了鳳仙的胳膊慢慢地挪去院子的土牆邊兒。
“鳳仙，你莫哭，抬頭看看我。”母親的聲音溫柔卻不失嚴肅，“這都是一家人的，怎好就這麼生分，你也是知道那些姐夫家裏的不如意，大家不過都是打腫了臉來充胖子的。這些時日家裏是叫你補貼了不少，但這話你不能表現出來。你疼弟弟我也知道，但是······”
“媽媽，別扯那麼多，我就認死理。我知道姊姊們心裏不平但我受的苦難道少了些，她們就靜聽人家嚼舌頭，我沒有看不起的意思在裏頭。”鳳仙此時止了淚，但心裏還是不平。
“鳳仙，你要明白，女兒的命運就似那柳兒花，沒個準，就那麼飄著飄著就不知去哪兒了？？？？？？”老母親輕輕撫著自己女孩兒的臉頰，眼裏流露出的是愛惜和疼痛。
“你僅僅要記住，不能出事太硬。”老媽媽攬過女兒來，兩個人緊挨著。月光沐浴著這對母女，安詳而雋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