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吼——嘿，喲吼——哎”院子裏扛石頭的漢子們揮著汗喊著號子，李家的廚房要做個新灶台，得耗個幾天的工時。
這一群冒著熱氣的漢子裏麵，有一個身材瘦瘦的，沒什麼肌肉，個子倒是很高，他就是葉號。一張國字臉都憋得紅漲漲的了，那窄小的肩膀估計要磨的起泡了吧。
蘭英在一旁監工，不時的會向他看幾眼。村裏人都說這孩子倔得很，比那牛兒還要倔上三分哪。自打知道姐姐嫁了人做小，一頭橫，休了學，留在家裏幹活，說是不想在讓妹妹也落得這下場，不想再讓家裏有負擔。
“怪道那是要瞞了他，竟是這樣的一個脾氣。”蘭英在心裏這樣念道。
“大家歇了，吃飯吃飯——”負責燒飯的傭人，何嫂，站在臨時使用的土灶台前麵吆喝著，招呼著做工的漢子們。
“呦，何嫂今兒倒俏啊！”一個短小的漢子拿手去撫了撫那傭人的發髻，帶著挑釁的意味。
何嫂是寡婦，經人介紹在李家做的職差，也是李家的老傭人了。到今年大約是三十歲剛出頭，也沒有再嫁，家裏養著一個十歲的女娃子。
那矮子卻是莊上的光棍一個，人矮是頭一個，家裏窮的實在離譜，來這兒做工一個是為了有幾個錢花，橫豎自己家裏就一個自己要養活，二個就是為了看看女人，李家的媳婦出了名的漂亮的，還有就是這個寡婦廚娘，雖然姿色差些，但是有機可乘。
何嫂並不去理睬那人，那矮子於是又在何嫂的屁股上猛掐一下。“哎呦，你個作死的！”嚷罷作勢拿飯勺去大那漢子。
“消停點，你們！”蘭英在那群漢子後麵喊，“不然，甭想吃好飯！”她杏眼圓睜，顯出霸氣的樣子，見那何嫂受了悶氣於是拿過她的勺子道：“你去，我來替你。別跟那人計較啊！”
那嫂子眼角含淚的退出去。但見蘭英把圍裙一係，麻利的挽好袖子，大大方方地接過男人們的碗舀起來，動作麻利，分量也合適，不給什麼多說話的機會。那矮子倒興奮見美人打飯菜，乘機會想摸摸蘭英的手。還沒得手就被勺子擊中了。
“你倒勝，欺負家裏傭人不算，還想占我的便宜！不給菜吃，那邊去吃鹹菜。”蘭英眼皮不抬地對那人說著，語氣冷冰。那人也不好狡辯，隻是悻悻地走開。
輪到葉號，蘭英也沒抬眼皮，隻是把那勺子悄悄地扣了又扣。
“留了點兒給你！”蘭英把鍋裏剩的一點兒給那矮子盛了，伸了那勺子去夠他的碗，恰巧站在葉號的座位邊上，她悄悄塞給那男孩子一個烤好的山芋，同時不露聲色地笑話那矮子：“是幾輩子沒見過女人了吧，你倒敢在李家撒野！快些吃，下午趕勁兒幹活，不然李爺那邊你交不得差，我可不是何嫂。你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她回身的時候，輕輕對葉號的耳邊說著：“要多吃，長壯點家裏的活兒才頂得了事兒。”大家正哄笑那矮子的尷尬，沒人注意到蘭英的小動作。
“那些家夥瞎鬧，你倒是鎮定得很，怎麼沒發覺呢，你，這麼精幹！”晚上蘭英進房間，李木劈頭蓋臉就是這麼一句，臉上帶著笑，那笑幹巴巴的，讓人看了發毛。
“你沒覺得的太多了，要你管呢！”蘭英忙了一天，骨頭都有點散了，倒頭便睡，也不管那個因為沒什麼事做的男人唧唧哇哇的閑話。
“蘭英子，你知道我姐······”葉號乘著到牆角工作的機會去到蘭英跟前說了這句。
“你別再想這件事，號子。不然你姐就算是白白地嫁了？？？？？？”蘭英避開那雙質疑的眼睛，走開了。
“我也知道，姐是為了我，但是，竟然，連你······”那男孩的聲音低下去，“也不願透露給我，就隻是我被蒙在鼓裏，是不是？”
蘭英也不去回答，隻是走開了。但是她聽到他的埋怨，心裏竟像是被針紮了一般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