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媳婦兒之後,李家的雜活就不必讓蘭英做那麼多了,再怎麼說也正式地做了這個家的成員了。更重要的是,李家的老兩口是渴望抱孫子的。都指望這媳婦兒呢。
沒有了青兒,蘭英的生活有點無趣了。
姐姐做小的事情,終究被弟弟知道,蘭英這才知道青兒他們瞞著這個大男孩的理由。
葉號放了工和父親一起回來,看到那院子裏的彩禮,不見了姊姊,氣的不行。又是叫又是罵,動靜很大,左右隔壁都去勸慰,也不知道是誰說出了實情來,那個高個子的男孩子隻剩下嚎啕大哭。
他爹爹乘他安靜下來走過去隻是丟了一句:“你個就知道胡鬧的娃娃啊,這不都是為了你,為了家裏嗎?你以為我們不疼你姐姐?”據說那一夜,那男孩子不肯進家門,就在積了雪的院子裏蹲了一夜,第二天當然病倒了。
這樣子大的事情,毫無疑問的成為這兩天莊子上的長舌婦們嚼舌頭的主要話題。又說那青兒去了一個怎樣怎樣的人家,雲雲。蘭英不做聲色的聽著,心裏早是亂麻一團。
“需得去青兒家裏一趟。”她心裏暗暗下定決心來。不過,也不知何時才有機會抽出個空子來。
夜晚顯得更加長了,盡管這確實是出於自然規律,白天剪短了它的相對長度,但是每個夜晚對於蘭英都顯得像噩夢一樣。
轉眼,到了李家已經是十年了吧,做媳婦已經做了整三年。家裏漸漸交了點實權在蘭英手上,有時候她可以獨自協同其他媳婦兒門,一起去鎮上采購東西,她也漸漸有了自己的私房錢,說話也有點分量了。家裏田地上的有些事情還要勞煩她去跑點腿呢。但隻有一件,這幾年一點也沒見孩子的影子,蘭英的肚子一直沒個訊息。
“你和小木子咋個就沒個孩子呢?”婆婆終於忍不住要出口問了,“哪天,你們都去看看郎中,別耽誤了。”
蘭英也並不答話,在心裏卻憋了一股氣。
還好,那病鬼子卻也不喜歡去郎中那裏折騰,一口拒絕了自己母親的好意,於是這件事情也就一了百了。但是婆婆和媳婦之間明顯又結下新的梁子了。
“帳可算好沒有?”躺著的病人從帳子裏抬起頭來問自己坐在桌子前埋頭的女人。
“你這麼個催法,怎麼不自己來!”蘭英幾乎要受夠這個家夥了,總是那麼囉囉嗦嗦的,一點沒個漢子的氣度。正在手上算著的,是家裏田地的收成以及支出,家裏的公公眼睛越發的壞了,越來越多的事情開始移交給蘭英代做。
這一年的冬天,冷得很早。似乎家裏的柴禾,食物什麼的都沒有齊備還要整修鍋灶。不得不再雇幾個人手。但是讓蘭英驚訝的是,在這些受雇的人裏麵,有一個是葉號。
“今兒的活,倒是做的挺快。”李木從床裏麵探出半個腦袋來,帶著一臉不安好心的笑。
“今兒工人都來了,也沒什麼好忙的,你在家也不多動動,今兒雖說冬月十二,太陽卻好。”蘭英一向不喜歡他窩在家裏的做派,總讓人覺得陰氣的很。
“我明兒會出去,不過今兒晚上,我有要事做。”那病人走路一向無聲無息,也不知怎的時候偷偷在後麵環抱住蘭英。
他的氣息已經噴在蘭英的耳後,夾帶著晚飯的氣味兒,蘭英隻好說道:“你就不能安分點兒,藥還在爐子上,你待會兒會死?”說罷直立起去外間的堂屋。
“吱呀——”門開了,冷不丁地,蘭英見到婆婆坐在門邊,看似心不在焉的樣子,拿那眼睛瞟著自己。她馬上明白過來,敢情這老太太是監視兒子媳婦的房事,再怎麼想抱孩子也得矜持點兒吧,蘭英想來心裏憋著,卻沒法兒發作。隻是拎了那藥氣鼓鼓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