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蘭諾從來不會和她鬧,他絕對是個大度得體的正君,相敬如賓近二十年,情莊內能夠相安無事,也都是靠他,不僅忍讓陳芝,也對他的孩子視如己出。

問題就出在莫凡心裏那杆秤從來沒平衡過,她心裏有愧疚,總是向著蘭諾,可蘭諾不買她的帳,她就寵蘭諾的孩子,情莊上下都知道,蘭氏正君出的這一子一女才是莊主手心裏的寶貝。

所以莫謙言這一中毒病倒,莫凡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她情莊守衛一向森嚴,她的寶貝兒子怎麼就會中了毒?

南宮念到達情莊的時候,莫凡正忙著查下毒一事,她直接被人帶到了莫謙言所居住的多情苑,正遇上慕絳。

“要什麼?”

“那隻小貂。”

南宮念不解地看著她,慕絳歎了口氣,“我從來沒搞清楚少莊主那三隻小貂的名字,不過就是長得最像狐貂的那隻。”

這三隻小貂雖然都是小崽和那隻白貂生下來的,卻隻有這一隻有小崽天生帶毒的血液和唾液。

南宮念知道她說的是那隻小念念,“用來做什麼?”

“取些血。”

“多少?”

“很少。”

“很少是多少?”

慕絳撓了撓頭,“就是大概,那個,一碗吧。”

“多大的碗?”

“老天,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精明了?”

“多大?”

慕絳比了個大小,南宮念皺起了眉,這小貂不過比一個巴掌稍微大些,哪裏經得住她放那麼多血,她轉身就走。

慕絳拉住了她的身子,“你不會見死不救吧,這可是少莊主的表兄。”

“這是小陌的貂。”

“我又不是要那小貂的命。”

“等你放完血,它還有命嗎?”

“這也不一定,也許沒事呢?”

“也許?”南宮念麵無表情地問她,慕絳搔搔頭,彎彎的眉眼皺了起來,卻還是像在笑,“那怎麼辦?”

身後走過來一個小侍,“慕神醫,大公子醒了,不過還是神誌不清,他一直在叫水小姐的名字。”

“好吧,我去看看。”

慕絳進了莫謙言的閨房,南宮念一個人站在門外,伸手掏出衣服裏的小貂,小家夥正在打瞌睡,被她弄醒了,伸出爪子當空撓了一下,又耷拉了下去,南宮念撥了撥它卷成球的尾巴,又把它給塞回了衣服裏。

沒多久,慕絳從裏麵出來,正要說什麼,那院門口傳來一陣不小的喧鬧。

“你,你給我到你大哥床前跪下。”

南宮念看了眼慕絳,她也是一臉不解,就見到莫凡和一個年輕男子走在最前麵,身後跟了拖拖拉拉一堆人,慕絳拉著南宮念退到邊上,莫凡還沒走到莫謙言的房門前,一個美豔的男子緊緊從身後抱著她,“妻主,求求你,饒了籽言,求求你,我就這麼一個兒子。”

慕絳轉頭看南宮念,她搖了搖頭,轉身就走,慕絳跟在她身後,出了院子才問道,“你幹什麼?”

“找鳶鷹。”

“你要找少莊主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我不覺得少莊主來插手合適。”

南宮念奇怪地看著她,“為什麼是插手?”

“那你叫少莊主來幹什麼?”

“小陌喜歡看熱鬧。”

慕絳愣了愣,“那你順便讓他把紫因一起帶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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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夜在君香樓的後院搗米製曲,樂正醨在她身邊添水,雲小陌和南宮紫因正一左一右趴在前麵的櫃台前,兩顆腦袋湊在一起。

“我還是沒明白。”

“那我慢點。”

算盤珠子發出清脆的響聲,雲小陌在教他打算盤,那年輕的掌櫃正縮在一角記賬,“你們兩個要是每天都呆在這裏,我的生意肯定會比之前好得多。”

那些多給跑堂夥計跑腿費的女人可不就是衝著他兩人來的。

雲小陌和南宮紫因還在埋頭打著算盤,直到後院撲朔朔地飛來一隻黑色的大鳥,樂正醨好奇地仰著腦袋,南宮夜手下不停,頭也沒抬,那大鳥叫了兩聲。

雲小陌跑了進來,接過那大鳥,拆開綁在它腳上的信筒,“是阿念。”

“她怎麼了?”

“她讓我上情莊去,紫因,你和我一起去,你師姐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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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是你的兒子嗎?”

南宮念和慕絳回到院子裏的時候,那年輕男子正跪在莫凡身前,神情淒苦。

陳芝緊緊拉著莫凡的手,不讓她打上去,“籽言,你還不認錯。”

“居然給你大哥下毒,你還配叫我娘嗎?”莫凡甩開陳芝的手,一巴掌就要扇上那男子的臉,還沒打上,又被陳芝給拉住,莫籽言看著她,“娘,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

他伸手重重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陳芝驚呼出聲,“籽言。”

莫籽言又扇了自己一巴掌,指甲劃破了臉蛋,臉頰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慕絳嘖了一聲,南宮念突然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手指,“指甲?”

“什麼指甲?”慕絳不解地看著她,南宮念搖頭,再看過去,莫籽言的一邊臉已經腫了起來。

“為什麼要害你大哥?”莫凡甩開了陳芝,倒是沒再打他。

莫籽言看著莫凡,沒有說話,隻是低下了頭,陳芝跪下身緊緊抱住了他的腦袋,“傻孩子。”

“你們父子兩個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妻主。”

“什麼?”

“休了我吧。”

“你說什麼?”

“你不需要再背著什麼責任,你從來沒想要娶我,就像你從來不當籽言是你的孩子一樣,就是蘭哥哥,對籽言也比你對他好得多。”

莫凡氣得轉身,走了沒幾步,卻見到蘭諾從那小院門前走進來,“諾兒?”

他沒理她,隻是走過去把陳芝和莫籽言扶了起來,摸著莫籽言的腦袋,“謙言是我的孩子,你也是。”

莫籽言的眼淚奪眶而出,“大爹,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想害大哥的,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可是我真的也喜歡水姐姐,大爹。”

南宮念有些頭大,正想要走,蘭諾突然朝她和慕絳走了過來,“慕神醫,你說要救謙言還得要一味藥,那味藥現在找到了嗎?”

“找是找到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這也關係著一條命。”

蘭諾不解道,“怎麼說?”

“我說的那味藥,是一隻小貂的血,可是救了人,這小貂隻怕就活不了了。”

“一條人命和一隻貂的命,難道孰輕孰重,慕神醫還要考慮?”

“話不是這麼說的。”慕絳撓著頭,幹脆把事情往南宮念身上推,“貂不是我的,我做不得主。”

莫凡這時回過了神來,也走了過來,“你就是南宮小姐,我們在尹家見過的。”

南宮念沒反應,反正她也不記得了。

“可以借你的貂一用嗎?”

“借?”

莫凡怔了怔,“要你的貂一用,不如你開個價。”

南宮念搖頭,蘭諾也是不依不饒,“小姐,這是一條人命,而你這貂不過是個畜生。”

南宮念朝後退了步,她不想和雲小陌的叔叔結仇,可是她也不可能讓雲小陌的貂去送死。

“小姐,你……”

“諾叔叔,別那麼凶,你會嚇到人的。”

南宮念回過身去,正好接住了一個笑著撲上來的人,抱著她的脖子,“諾叔叔,這是我妻主。”

“雲小陌。”

“哦,對了,那隻貂其實是我的。”

番外之情莊風波(二)

雲小陌為難地看著蘭諾,“諾叔叔,我也不是不想救謙言表哥,可這是我的寶貝小貂,我可舍不得它死。”

莫籽言走到他身前,一下子跪了下來,雲小陌像是嚇了一跳,縮了一下又開始為難地撓著耳朵。

慕絳在他身後看了會,又走回來,“紫因沒有一起來嗎?”

“來了啊,我們在渡口搭了順風船,走的水路,快吧。”

“他人呢?”

“在謙言表哥房裏。”

莫家的人都是一驚,雲小陌一用力把莫籽言拉了起來,“紫因的原話是這麼說的,我終於可以證明你的醫術不如我了,慕神醫師姐。”

“他可以救謙言?”蘭諾有些不敢置信。

“等他出來才知道,現在還是不要去打攪他,你們可以先解決別的事嘛。”雲小陌攤了攤手,慕絳急匆匆地朝那房裏過去。

莫籽言站起了身,還是低著頭,“娘,爹,大爹,你們要怎麼罰我,我都絕無怨言。”

雲小陌低著腦袋去看他的臉,卻是眼淚縱橫交錯。

陳芝偏過了臉,蘭諾看向莫凡,“你派人上水家,就說,說我們二子同嫁。”

“不。”莫籽言脫口而出,“不,我不會再和大哥搶了,大爹,對不起,我真的不會了。”

“水家?”雲小陌小小聲地偏頭問南宮念,又轉回去,衝莫籽言道,“不過有件事我很奇怪,你莫家又不善毒術,你從哪裏學來給謙言表哥下毒的?”

莫籽言握著拳,咬著唇,莫凡怒聲喝道,“還不說。”

“不用那麼大聲,我們都聽得到。”蘭諾背對著她,“籽言,你說。”

“是,是我以前,以前見水姐姐使毒,纏著問她學的。”

蘭諾默不作聲,莫凡也愣住了,“你認得她?”

“水姐姐說過,她會娶我。”說完他又猛地搖頭,“我不要了,真的不要了。”

“既然這樣子,為什麼水家來提親下聘的時候,聘書上寫的是謙言?”

“等等,我插句話,行不行?”雲小陌打斷了莫凡,也不等人回答他,自顧自接著道,“水家有三位小姐,其中兩位成人的,正君所出的大小姐為人一板一眼,武功差得很,更別說會使毒了,不過做事還算有一套。那二小姐是侍君所出,就是個喜歡玩的,和她娘一樣也是個嗜武的。好了,我說完了。”

“什麼意思?”莫凡問道,雲小陌偏過頭看著南宮念,“阿念,我說的還不清楚嗎?”

“籽言,你的水姐姐叫什麼?”蘭諾開口問道,莫籽言抬起眼,“水如淵。”

“下聘的是水如橫。”莫凡終於明白過來,她們一直隻說水小姐,沒提過是大小姐還是二小姐,沒想到竟然鬧出這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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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陌,這次幸虧你來了。”蘭諾和雲小陌麵對麵坐在多情湖的湖心亭裏,“救了謙言不說,還把他們兩兄弟的心結解開了。”

“諾叔叔,救人的可不是我,再說這事,你們早晚也會發現的。”雲小陌坐在欄杆上撕著手裏的白麵饅頭喂湖裏的魚,“不過說到心結,你的心結呢?”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介意的時候,她娶了其他人,等到我已經接受了陳芝的時候,她又偏心地連我都看不下去。”

“所以你對籽言那麼好。”雲小陌碾碎了白麵撒在湖裏。

“她大概一直都沒有明白,我當初嫁她本就是場意外,我和陳芝也沒有相處不來,本來我們一家人也能過得好好的。”

雲小陌撒完了手裏的白麵,跳下了欄杆,蘭諾看著他,“你爹爹怎麼樣了?”

“爹爹還能怎麼樣?還是老樣子唄。”

“我終究是對不起他。”

“老天,諾叔叔你不會還記掛著那事吧?要不是你告訴我,我都不知道有這事,你也知道爹爹從來沒心沒肺的,難受個幾天早就忘光了。”

“我當時選擇了妻主。”蘭諾站起了身,走到欄杆前看著多情湖,“我站在了她那邊。”

“所以,諾叔叔,你也不是完全對她無情的是不是?”雲小陌彎起唇。

“我知道她一直對我心存愧疚,她一直想彌補,卻選了這種傷害更多人的辦法。”

“要不等謙言表哥和籽言表弟都嫁了人,你也出去散散心好了。”

“散心?”

“對啊,看看這大好河山,保證你心情也會好起來。”

“聽起來不錯。”

“是啊,我找個人陪你好不好?諾叔叔,我跟你說,我們莊子裏還有個打著光棍的副莊主,她以前也娶過個男人,不過那男人不好,已經休了,她現在還是一個人,現在想想,你們一起應該會很聊得來,都喜歡文縐縐的東西,連神情都差不多,老是一副死氣沉沉,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雲淡風輕的樣子。”

“雲小陌,你再說一句試試。”亭頂上傳來一道壓抑不住的聲音,惡狠狠地傳來,蘭諾嚇了一跳,雲小陌笑出聲來,“莫嬸嬸,偷聽人說話可不好。”

莫凡從亭頂落下來,雲小陌跳上了欄杆,“是你自己想歪,我隻是說陪諾叔叔出去散心,又沒說別的。”

莫凡朝他過來,雲小陌啊了一聲就朝多情湖倒下去,蘭諾心急地想要跑過去,莫凡一把扯住他,“沒事,還有人在亭頂。”

蘭諾還沒理解,就見到雲小陌已經被人抱起來踏水略過了多情湖,“莫嬸嬸,你要是不好好看著諾叔叔,我肯定讓我緒姨來把他搶走。”

莫凡黑著一張臉,蘭諾突然輕笑出聲。莫凡鬱卒地看著他,“你笑什麼?”

“小陌果然不愧是小楓和他妻主的孩子,和他一起,我想難過都難過不起來。”

“對不起,諾兒。”

蘭諾斜了她一眼,她跟在他身後,一起在橫橋上朝岸邊走去,“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蘭諾不理她,她還在他身後,“我知道現在太晚了,可是你給我個機會,芝兒剛來找過我。”

“他說什麼?”

“他說他剛進門的時候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你一直容忍他,現在籽言下毒害謙言,你還不計前嫌,一點沒有怪罪他。”

“因為錯的人是你。”

“我知道錯了,他說從今往後,他隻做一個有名無實的正君。”

蘭諾沒有作聲,莫凡以為他不相信,“你想出去散心的話,等謹言成人,我將情莊交給她,我們就出去散心好不好?”

蘭諾終於回過頭來,“你真信了小陌的話?我都不認得那個副莊主。”

莫凡咬著牙,“那小兔崽子和他娘一個樣,有什麼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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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小陌正舒服地歪在南宮念懷裏,輕輕地撫著懷裏小貂的毛,“小念念,很痛嗎?”

小貂的前腿上纏著布帶,嗚咽了兩聲,雲小陌捏捏它的鼻頭,“我們上十八鋪,去吃你喜歡的燉蹄髈。”

“那不是你喜歡的嗎?”

“小念念也喜歡。”雲小陌把小貂塞回墊著絨毛的布袋裏,“走吧,我已經和紫因說過了。”

南宮念抱著他飛身從圍牆離開了情莊,“有剪子嗎?”

“剪子?”雲小陌一點都摸不著頭腦,“關剪子什麼事?”

南宮念拉起他的手,“鉸指甲。”她捏著他的手指,“你的指甲,以前都是我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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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南宮念和雲小陌離開沒多久,情莊的大門口走出來兩個人,“我不明白,我明明算過,藥引必須要滿碗的血才夠,你怎麼隻用一個底就夠了?”

“師姐,這次承認你的醫術不如我了吧?”

“好吧。”慕絳和他並肩出了情莊的大門,“不過紫因,有件事我想跟你說很久了。”

“什麼?”

“我們已經成親了,你能不能叫我聲妻主?”

“可是我都叫你師姐叫了十幾年了。”

“你可以試著叫我妻主。”

“不要,我還是叫你師姐。”南宮紫因左右張望,“小陌已經走了?”

“應該是走了,我們也回家吧。”

“你給阿念紮針了嗎?”

“紮了兩針,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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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小陌坐在床上,兩手一起向後撐在床沿,兩隻光著的腳丫子朝前伸直重複著卷曲的動作,南宮念正起身把剪子放好,再回來的時候就見到他盤腿坐在床頭盯著她。

“怎麼了?”

“我一直在懷疑,你到底想起來了多少?”

“很亂。”

“什麼叫很亂?”

“有一些很混亂的畫麵,我一時還理不清楚。”南宮念在他身邊坐下,雲小陌突然跪坐起來趴在她背上勾著她的脖子,“阿念,你說要是你都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就會比現在更喜歡我了?以前的加上現在的。”

南宮念拉起一隻纏在她脖頸間的手,親親他的小手指,“我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感覺。”

雲小陌嘻嘻一笑,“反正我們還有一輩子等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南宮念含住那幾根小小的手指,把他從背上拉下來壓在身下,“我想,我已經沒辦法再更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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