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李安彥從來沒想過自己成為一名支教去鄉村的教師,麵對牧馬河小學的老師(徐文增)和孩子們,李安彥也有些不能理解,不,不能說是不能理解,而是完全不能體會他們這樣“拚”的動力來源。
隻不過,頹廢自棄了一輩子(上輩子)的李安彥,卻很喜歡在這群人的拚搏精神中感受那種人們口中的“正能量”。
在方誠信打來電話詢問李安彥還習慣不習慣的時候,聽到李安彥三句不離孩子們的時候,倒是吃了一大驚。
按照方誠信對以往李安彥的了解,在得知母親給李安彥安排的工作是在牧馬河小學的時候,方誠信還鬱悶了一段時間,覺得自己這樣是“坑”了哥們兒一把,即便是現在的方誠信不再是學校時那樣純粹,不過麵對的是李安彥這樣的好友,他還是很愧疚的,唯恐李安彥生出什麼樣不利於那份還沒有被汙染的單純同窗之情的其他想法。
結果不光是方誠信想象不到,就是電話街尾的時候,李安彥也對方誠信坦誠地道:“兄弟,能在這裏支教,或許,是我重新認識人生,理解自己的一個新的裏程碑,很感謝你的幫助,能讓我擁有這樣的人生體驗。”
方誠信在電話那頭愣了許久,最後歎了一口氣,道:“我媽說了和你一樣的話,你能這樣想,哥哥我就放心了。”
方誠信的一通電話後,李安彥又繼續過起了鄉村支教的簡單寧靜得有些無聊的生活。
對於“牧馬河小學的小老師”這樣的稱號,讓李安彥感受到了周圍鄉民真摯的愛戴與感激,連帶著生活也並沒有方誠信猜想的那麼貧瘠辛苦……雖然距離鎮上有些距離,可是李安彥的生活卻絲毫沒有一絲影響。因為鄉民們的愛戴與感激,即便是李安彥不去鎮上采購,也經常在李安彥放學回到自己在學校的宿舍時,發現宿舍門口總會放著新鮮的蔬菜瓜果,甚至還有新鮮的肉食。不用想,李安彥就知道這些東西一定是趁著自己上課的時候,村裏的鄉民們悄悄放在李安彥宿舍門口的,為的就是避免李安彥推諉了他們的一點心意。
這一天。
李安彥在孩子們都放學回家後,在教室裏給孩子們批改完了作業後,抱著課本回到宿舍門口的時候,倒是沒有看到又和以前一樣的一堆食材,不過,看到的卻是徐文增和秦益農一大一小的身影,而在這一大一小的身影旁邊,依舊擺著一堆食材。
見到李安彥回來,徐文增用右手輕輕拉了拉秦益農,秦益農腳尖在地上碾了碾,微微紅著臉,擰起腳邊的一個蛇皮口袋,垂著腦袋走到了李安彥跟前,用夾帶鄉音的普通話囁嚅道:“李老師,這個……這個是我爸爸讓我給你送過來的,讓你嚐嚐鮮,說是,說是你……難得去一趟鎮上,上次過去隻給我們買了文具,自己卻什麼也沒買,估計你也沒有買什麼日常用品和食材,我,我……”
李安彥看了看擰著袋子,低著頭,粉紅的耳朵尖卻泄露了羞澀的秦益農,又看了看徐文增,徐文增被李安彥看的不好意思,用右手摸了摸鼻子,最後把手按在了身側的書包上,道:“嗬嗬,李老師,我,我隻是湊巧和秦益農一道過來的。”
徐文增這麼說,李安彥也不好多說什麼,他也不是瞎子,怎麼可能沒看到徐文增身旁的籃子裏也裝了不少東西呢?不過,興許這就是一個老師在這些大山鄉民心中無人企及的地位的一個表現,於是,李安彥搖搖頭,揮了揮手裏的課本,道:“好了,既然來了,也該進去坐坐吧?”總不能還跟以前那樣送了東西就跑吧??
徐文增和秦益農聞言,秦益農抬頭偷偷看了看李安彥,又用目光詢問徐文增,在徐文增點頭後,秦益農也點點頭。
李安彥啞然失笑,道:“要進去坐,但是你們不能擋著我的門口,那樣我怎麼請你們進去坐啊?”
一大一小同時紅了臉,訕然挪開身,給李安彥讓了一條開門的道兒。
晚餐,是李安彥動手操刀做的。
這些年來,李安彥不光獲得了很多人生的感悟,也練就出來一手勉強能上桌的廚藝,再加上這種環境不能要求吃得多好,但是李安彥也不虧待自己,調料買的十分齊整,於是,三分的廚藝加上五份的作料,一頓飯下來,徐文增和秦益農倒是對李安彥這頓總分八分的招待舉了大拇指。
由於秦益農家在山那邊,時候不早了,李安彥不放心這麼一個孩子自己翻身越嶺的回去,留在了李安彥的宿舍就寢。
而徐文增雖然家在梭草坡,但是李安彥也知道徐文增有很多課本上的知識要請教自己,自然而然也留了下來。
張繼春給李安彥安排的宿舍很寬敞……好吧,其實就是一件空教室改造而成的宿舍,在李安彥自己住進來後,也才買了一些東西,讓空蕩蕩的前教師現宿舍分割成了裏外兩間一樣大的房間,裏間也擱置了幾張兩層的高低床,李安彥自己隻住了一張床的下鋪,現在有了客人,李安彥便把張繼春老婆送過來,多出來的棉絮翻出來鋪了一下,徐文增和秦益農的住完全不成問題。